戴兰说道:“头次攻蕃县的时候,陈公建议刘将军,让咱的兵士装成是蕃县的败兵,以此诈开蕃县的城门。此策当时虽未得用,但这回咱要打亢父的话,我觉着,这个计策是不是可用?”
曹干点了点头,说道:“戴大兄此策不错,是个办法。”笑与戴兰说道,“戴大兄,我听过一句话,说是从战争中学习战争。除了极个别的天才以外,没有谁是能够不学习就学会战争的,自古名将,大都是在作战的实践中,慢慢地得到成长,从而乃得成为名将。如戴大兄者,可谓其人也!……陈公‘诈开城门’的计策因蕃县令、尉谨慎,当时未能得用,这亢父县的令、尉,咱还不知道是个啥样的人,如果都非是谨慎小心之人,则此策,咱们倒确是可以一试。”
得了曹干的表扬,戴兰情绪高昂,再接再厉,愈战愈勇,挺起胸脯,又献一策,说道;“郎君,我还有一策!”
“哦?戴大兄刚不是说想到了两策么?怎么?还有一策?竟是想到了三条计策?”
戴兰说道:“郎君,我这条计策是刚想到的!”
“大兄请讲,又是何高明之策?”
戴兰环顾了下帐中诸人,脸上颇是骄傲的神色,旋即目光投回到曹干处,复拿出谦虚的模样,说道:“郎君适才言道,‘从战争中学习战争’,此话甚妙,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我这刚想到的这一策,便是若攻亢父的话,咱是不是也可以再用一次‘声东击西’此策?”
“大兄请详细说说,怎么‘声东击西’?”
戴兰说道:“咱是不是可以佯攻樊县?”
“佯攻樊县?”
戴兰说道:“对呀!咱如果佯攻樊县的话,放出风声,就说咱全军出动,那这亢父的县兵,它会不会以为有机可趁,来打咱们在任城的军营?又或者,它会不会援救樊县?它如果来打咱的军营了,又或者它去援救樊县了,咱岂不即可设伏以歼之了?”
“大兄此策……”
戴兰充满期待地看着曹干,说道:“郎君,我此策怎样?也可用么?”
曹干琢磨了会儿,说道:“樊县与亢父间隔着任城,咱们若是佯攻樊县,亢父的县兵估计是不敢越过任城,去援樊县的。至於它会不会以为有机可趁,趁机来打咱在任城的军营?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不过以我之见,这种可能性估计也不大。……诸位大兄,你们觉着呢?”
胡仁诸人各皆思量稍顷,都赞同曹干的判断。
李顺说道:“上次咱们两日之间,连歼樊县、亢父两路来助任城的援兵之后,直到现在,再也不见这两县的县兵露头,它两县县兵而下是压根连任城的县界都不敢进半步了,想来咱早已是把此两县县兵的胆子给打破了。小郎说的对,我也觉得即便是咱放出了风声,说咱的主力都去打樊县了,亢父的县兵十之八九也是没有胆子敢来打咱军营的!”
戴兰挠了挠脸,说道:“郎君觉得我此策不行啊。也是,郎君这么一说,我也觉着此策恐怕是难成,是我欠考虑了。”
曹干笑道:“大兄的此策虽然估计是不大好用,但大兄‘诈开城门’此策很好。”问他说道,“大兄还有计策么?”
“暂时没有了,就想到了这三条计策。”
曹干问李顺、胡仁等人,说道,“诸位大兄都还有什么办法?”等了片刻,不见有人开口,又笑道,“不论是觉着好的办法,抑或是不太行的办法,都可以说嘛!就算是自己觉着不太行的办法,把它说出来,咱们大家伙集思广益,也许就能把‘不太行’变成‘很行’了。”
王敬说道:“校尉,不太行的办法,我倒是有一个。”
“大兄请讲,是何办法?”
王敬说道:“校尉,亢父县城若真是难攻,一时半会儿打不下来,则以我愚见,咱们何不把得任城县城的办法,再照用一遍?”
“得任城县城的办法?”
王敬说道:“是啊,校尉。任城县城,咱是怎么得的?咱初到任城时,因部曲尚不足用,故起先咱并没有攻城的打算。咱是先把任城县城外的五个乡给占住了,然后兵不血刃,乃得任城县城。校尉,何不照用此法?咱兵马到了亢父后,一样也不急着去打它的县城,咱还是先把亢父县城外的各乡给占住,这样,等於便是把亢父县城给围在了其间。围上一段时间,其内外不得进出,待至其城内百姓食用缺乏,而校尉仁义之名,又如前得任城县城之时,也已经传入到了亢父城中,……校尉,兵不血刃而得任城县城的场景,至其时会不会得以重现?”
曹干轻轻地拍了下案几,赞叹说道:“王大兄此策,很好,很好,好得很!”
以前在刘昱帐下时,王敬虽是刘昱的亲信,可但凡涉及军机,涉及到攻战等事,刘昱是很少询问包括孙卢等在内的他们的意见的,大多数时候刘昱都是只和陈直、刘小虎商议,所以曹干这里,不管是大小的军事,曹干统统都会在做决定之前,先征询王敬等人之意的此种情况,王敬以前是没有经历过的,或言之,他以前基本上是没有机会表达自己的意见的。又因此,他刚才先是没有敢於主动的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完全是因见曹干态度诚恳,的确是诚心实意的再征询他的意见,他这才把自己的此个主意讲了出来,讲出来时,他还带着点忐忑。
却不意得到了曹干的盛赞,——称赞的程度,明显高过了对戴兰的称赞,连着说了三个好。
王敬却是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他惶恐的起身,行礼说道:“这个办法,其实是校尉得任城县城的办法,我只不过是因为觉着校尉此法,极是好用,故而才大胆道出。岂敢当校尉称赞?”
“王大兄,我称赞你,不但是称赞你提出的这个办法,更是称赞你‘等於便是把亢父县城给围在了其间’这句话!”
王敬不明所以,问道:“敢问校尉,这话有何值得称赞?”
曹干顾盼帐中诸人,说道:“诸位大兄,咱如是兵强马壮,那么当需敌要打,有城要攻的时候,咱自然就可一往无前,谁敢在前头挡住咱们的路,咱们就打过去,把它碾碎!可话说回来,而若又当咱们兵尚不强,马尚不壮,便如现下这样时,咱们又该怎么办?有敌人需要打,有城需要攻,咱该怎么打、怎么攻才最合宜?……诸位大兄,我之愚见,即是王大兄适才所言的这一句话!我把王大兄的这句话总结概括一下,便是‘乡村包围城市’!”
胡仁等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都不怎么明白曹干此话之意。
王敬也没很明白,他问道:“校尉,何为‘乡村包围城市’?”
“通过这次得任城的经验,诸位大兄,我不知你们总结出来了什么没有,我总结出来了两条。”
胡仁问道:“校尉,哪两条?”
“第一条就是王大兄适才所言,咱们只要能先把某个县的四乡给占住,那么县城咱们即使是刚开始没有力量去打,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方面,县城被咱们包围在了其间,时日一久,其城内的民心必乱,另一方面,咱们可以在四乡从容发展,扩充实力,如此,彼消我长,纵是再难克之城,早晚也将会为咱们得之!第二条是,诸位大兄,一个县的民口,固然有很大一部分是在城中,可更多的却是在乡中!不仅民口多在乡中,粮食等也多是在乡中,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只要咱们能牢牢地把城外的四乡拿在咱的手里,那便是城池暂且未得,亦不影响咱们扩充实力!……我总结出里的这两条,诸位大兄以为是否?”
诸人听了,各再思量了下,不错,就是曹干说的这个理。
胡仁连连点头,说道:“校尉总结的对!是这么回事!”
高况一边觉得曹干总结得对,一边又隐隐觉得好像有点什么问题,他想了想,说道:“小郎,那要按你这么说,往后咱打每个城都这样打?”
曹干摇了摇头,说道:“也不是每个城咱都这样打。一个,咱部的实力日后如果发展起来了,像我方才说的,兵强马壮,那么当然就不需每个城都这样打了,要都这么打,得多耗费时间?再一个,有的县城周边的环境,它可能不适合咱们用这个办法打,便比如鲁郡,这个办法就不太适合咱用来打鲁郡。为什么?鲁郡境内没有别的义军。咱们随从刘将军入鲁郡后,鲁郡只有咱们这一部的义军,那也就是说,咱如果那时也用此法的话,必然很快的就会引来鲁县的郡兵、其余各县的县兵共同前来打咱,可以预见得到,咱们将会是很难在鲁郡的任何一个县的乡中站稳脚的。是以,此法只能适用於像任城县城这样的情况。东平郡北部,现有爰曾、刘诩两部的义军盘踞,东平郡的郡兵无力来打咱,由是咱们才能在任城,成功地使用了此法。”
高况隐隐觉得不对的地方,即是曹干所说的第二个不合适用此法的这种情况,疑惑得到了解答,他甚以为然,说道:“不错。小郎此法虽好,但的确是不合适用於打鲁郡。莫说鲁郡了,就是任城,咱刚到任城没多久,不亦是就便有亢父、樊县两县的援兵来助任城了么?打鲁郡时,若用此法,肯定是会如小郎所料,咱只怕是很难能在鲁郡任何一县的县中站住脚!”
“但是此攻亢父,此法却是可用。”
高况说道:“小郎打算用此法来攻亢父?”
曹干又摇了摇头,笑道:“也不能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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