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利姆选择了远离伊朗边境的行军路线,自特拉布宗南下的私军先是抵达锡瓦斯,而后取道南下埃尔比斯坦。
途中的行军历程令他十分恼火,他将小亚细亚东部无处不在的什叶派人口都视为潜在的通敌分子,认为在侦查方面将会一直处于这样的不对等状况下,可当前在却又不好处理其他辖区的居民。
原先塞利姆还计划另一条进军路线——自埃尔津詹杀入萨法维境内,南下靠近迪亚巴克尔做出要攻其首府的姿态,调动敌军回防后再途经马拉蒂亚向西进入杜勒卡迪尔境内。
可这样浪费时间先不说,摸不清伊朗腹地还有多少兵马可用于防守的他无法确认这一招能不能达到预期效果,并且很有可能会升级战争态势,单凭特拉布宗的军事资源很难对抗整个伊朗。
快速行军的奥斯曼军仅用两周时间就进入杜勒卡迪尔境内,双方的斥候已经开始进行接触,在频繁的前哨战中两军互有胜负。
由于所行的皆为崎岖山路,塞利姆特别防备可能的伏击,不仅额外派遣斥候进行侦查,他还将麾下军队分成相等的几部分以便相互策应,并将骡马辎重都围在内侧以保证其安全。
好在这一路都有惊无险,塞利姆接到的报告都是己方斥候遭到敌骑袭击或是成功将其驱离,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有关于伏击的蛛丝马迹。
直至进入埃尔比斯坦所在的宽阔谷地,认为安全的奥斯曼军才稍稍放松,做好安寨扎营的工作后进行休整。
“看来波斯人是打算以逸待劳,凭借城墙和壕沟进行顽抗了。”分析现状的塞利姆此刻有些急迫,为了保证行军速度,火炮没有和主力同行,即便是构筑好围城阵地也得等上数日。
此刻的营帐中仅有他和阿尔斯兰、耶尼切里的团长这些可靠的军官商议接下来的作战。此时不想也不能依靠饥饿迫使守城方屈服的奥斯曼军都想着要速战速决。
耶尼切里军团长穆斯塔法想了个损招:“殿下,若是公开诅咒侮辱异端的信仰和君主能不能激怒波斯人出城与我军交战?我听闻这些红帽子都很崇拜他们的君主,甚至僭越到视为先知乃至神。”
临时负责处理军需事务的阿尔斯兰插嘴道:“当前我军粮草充足,相邻的几个桑贾克贝伊都无一阻碍我军行动,完全可以等到火炮抵达,并且尝试伏击意欲增援的敌军。”
对于这些并不冲突的方案,塞利姆表示全都要,反正他就是打着圣战的旗号南下的,在城下骂得难听些不挺契合来意么。
休整一夜的奥斯曼军再度开拔,引得周边乡村的农民和牧民都逃到城墙寻求庇护,并将外军抵达的消息送来。待到下午,城墙上的守卫看到了奥斯曼的军旗。
…………
“阁下,塞利姆这厮倒是谨慎,闯入我方地界后广派斥候搜查任何可能的伏击点,我军一直抓不住什么机会袭击罗姆人。”
在博兹库尔特将足够的城内空间腾出给萨法维军后,红头和库尔德骑兵就全部移入城墙内,高级军官则搬入最为宏伟的塔楼中。
乌斯塔吉汗平淡道:“既然如此,那就干脆以逸待劳,在城下和他打上一场。斥候有探查到这支罗姆军有多少人马么?”
副将回答道:“阁下,斥候对军旗和其营地帐篷数目进行计数,加之沿途的教友所睹,其人数大约在四千至五千之间,其间能辨认出耶尼切里的军旗。”
这让乌斯塔吉汗重视起来:“来了几个军团?”
长期负责边境事务的他对奥斯曼的信息了解得更多一些,在边境地区,特别是有王子出任长官的地区都会配备一部分耶尼切里,但多数部队依然会驻扎在科斯坦丁尼耶随时听从帕迪沙的调遣。
同时耶尼切里的“奥塔”——既所谓的军团——与萨法维军的团并不相同。萨法维的团就是由千人队变来的,无论是马军还是步军,兵员都是额定一千人,长官的称呼还是千夫长。一个耶尼切里军团的规模则普遍在一百至五百人之间,至多不会超过一千人,这就导致不同军团下属的连队数目不同,实力也不同。
“末将无能,罗姆骑兵狡猾得很,斥候难以辨别敌军具体组成。”副将向乌斯塔吉汗请罪道。
此时传令官气喘吁吁地快步走入房间,行礼后向他禀报道:“总督阁下,哨兵已经发现了罗姆人的踪迹,还有一大批难民希望入城避难。”
乌斯塔吉汗很想驱离这些意图入城的难民,应该属于援军的物资储备不应该被这些多余且无关紧要的平民消耗。为此,他即刻赶到宫殿要求觐见贝伊。
“总督阁下,是奥斯曼人来了?”博兹库尔特紧张起来,以至于省略了问候语。
乌斯塔吉汗点头:“是的,罗姆军来了,很可能已经蹂躏了周边的乡村,城门口都是难民,在塔楼顶上放哨的卫兵能看到他们的军旗了。”
随后他将难民处理问题着重强调一番,希望贝伊即刻定夺。
“不能放任我的领民被奥斯曼军屠戮,他们都应当入城接受庇护。”察觉到乌斯塔吉汗反对态度的他又继续说道:“难道您没有把握在城下的野战中击溃他们么?还是说真主会认可放任同胞被外敌屠杀的行径?”
“不,若是有罗姆细作混入难民队伍中进城呢?我就是担心这个。”乌斯塔吉汗为自己找补道。
“唉。”博兹库尔特无奈地摆手,向总督保证:“我同意难民进城避难不代表放任不管,我知道您不愿意掺和我方内政,为安置这些难民劳心劳力,这些工作自然由我方自行负责,绝不会给您和援军添麻烦。”
依然没有得到满意答复的总督见此还是不继续纠缠下去:“好,那我回去安排城防事务了,您就等待捷报传来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