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卜拉欣对于接下来的作战规划思考许多,无一例外都是以河中地区作为后方的。趁着部队还需要休整时间的间隙,他打算将巴布尔办了,把河中和费尔干纳纳入他的统治之下。
为此,他特地召集高级军官召开秘密会议,商讨准备迫使巴布尔屈服的政变行动。
这次会议十分简短,可以说完全就是易卜拉欣单方面的输出,高级军官们对此没有任何异议,表示坚决执行万王之王的所有决策。
做好充足准备之后,易卜拉欣打算正式和巴布尔商谈如何向萨法维偿付此次出兵的代价。对于此事,巴布尔早在写下求援信之时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对于接下来的谈判,他的态度十分坦然。
一份协议通过信使送到城内的宫殿,巴布尔忐忑地收下并翻阅起来,没有想象中的会谈,只有易卜拉欣单方面的命令,巴布尔的只能回答是或者否。
协议中的条款对他来说十分苛刻,第一条便是要求巴布尔及其臣民改信什叶派,单是这一条就足以让他双手发抖,这是要废了他的统治合法性,同时也是在挑战他的观念。
当他想到拒绝这个选项时,他总是能想到前来将文件交给他的托钵僧所劝说的:“您有权主宰自己的命运,但您的随从和亲人的生命呢?为了一时的恼怒而浪费自己和他人的生命,并不明智。我相信您是能够理解当前处境的,还是请陛下做长远的打算吧。”
“怎么办……我能怎么办……”经过痛苦的心理斗争,为了能够延续政治生命,巴布尔最终还是选择屈服,同时他心里原先对于易卜拉欣的一点好感也基本消散殆尽。
后面的条件都不重要了,无非便是奉易卜拉欣为宗主,作为附庸要好好地伺候主子。原先他还天真地幻想只需要付钱割地就能送走援军,这下被无情的现实打碎了。
签下名字之后,巴布尔直接让侍从把协议交给伊朗人,然后紧闭房门,让侍者送来酒水和麻饯就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哈斯木伯克在得知此事后想要与巴布尔商讨如何应对这支强大的援军,却被侍卫拒之门外,只能悻悻而归。
愤怒的哈斯木伯克与托钵僧擦肩而过,若是他看见萨法维方给出的协议很可能会坏了易卜拉欣的计划,只是来得晚了。
托钵僧返回城外的行营大帐,将签好字协议交给易卜拉欣:“尊敬的谢赫,您交由我的使命顺利完成,河中的人民很快就会迷途知返。”
见到协议上巴布尔的字迹,易卜拉欣不禁开始想象:“巴布尔啊巴布尔,你以为签了协议就结束了吗?接下来我可是要你在撒马尔罕的民众面前激起他们的愤怒的。”
他挥手让托钵僧离开,随后开始确认部队在城门和城堡部署是否万全,毕竟这可关系到到时候能不能顺利接管撒马尔罕。
他又检查了与檀巴勒的书信,这个不忠的伯克在经过高拉贝里弹压之后便被纳入麾下,负责帮助策反费尔干纳的伯克们。
至于他为什么还没有被清算,主要还是因为高拉贝里的劝说。费尔干纳在名义上是封给巴布尔的弟弟贾汉吉尔管理的,且巴布尔又依赖援军来对抗不忠的伯克以获取本地的财政和军事资源,这使得他不得不首先考虑高拉贝里的态度。
费尔干纳有檀巴勒作内应,易卜拉欣接下来只需要操心如何掌控撒马尔罕。
…………
经过数日筹备,被迫营业的巴布尔不得不在主麻日于撒马尔罕最宏伟的清真寺——比比汗努姆清真寺——内向民众宣布他与萨法维之间的协议。包括全体改宗什叶派,并奉易卜拉欣为宗主,加税承担大军远征的开销等。
他面无表情、语气毫无波澜地向民众宣布他抛弃过去错误的伪信仰,今后尊奉十二伊玛目,走上正确的信仰道路,然后当众带上萨法维教团的红帽。
接下来的仪式令在场的乌理玛更加难以忍受,先是几个托钵僧念稿子公开辱骂、诅咒三位哈里发,又是抬上代表逊尼派哈里发和其他重要人物的假人,先用石头砸个穿透,又用刀剑将其砍得碎烂,最后还要将其焚毁。
“够了!尊敬的埃米尔,在您先祖下令出资修建的清真寺内向异端摇尾乞怜,您不觉得羞愧吗!”一位素有声望的和卓直接出声对着沉默的巴布尔叱责道,此举让在场的人群都猝不及防。
在跛子帖木儿下令修建的清真寺内宣布背叛原来的信仰确实让巴布尔倍感折磨,只能说易卜拉欣是懂怎么让人难受的。
见无人反驳,和卓继续煽风点火,鼓动在场群众积极抵制这一亵渎行为,一时间场面混乱起来,不少市民私下议论着,看上去是对这一决定十分不满。
正在现场监视的红头们趁机制造混乱,他们开始镇压在场民众,刀剑不加区分地落在所有人身上。
巴布尔看着“盟友”当着他面在清真寺内制造屠杀,对此他无能为力,只能在亲信的护送下悄悄离开清真寺。
“真主在上,他们都做了些什么!”
混乱迅速蔓延至街上,面对如此混乱,战力强悍的萨法维军却连连向暴民退却,一时间仅有城门和城堡还在掌控之中。
巴布尔想要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大声质问着、抱怨着,却没有人能够给他回答。
得知此事的哈斯木伯克等人十分惊慌,他们知道撒马尔罕已经待不得了,不断建议巴布尔逃往费尔干纳,可还有个基本的问题——城市的出入口不被他们掌控。
“真主的信士们!”在撒马尔罕的雷吉斯坦广场上,和卓向参加暴动和还在观望的市民们演讲道:“异端和暴君已经显露出了真面目,我们别无选择,只能用鲜血将这些试图奴役我们的侵略者全部驱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