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谢郎入梦
谢玹没说什么,看了她许久,转身进了贡院。
人一多,就吵吵囔囔的,大多都是些送考的父母兄弟在嘱咐考生,同窗之间相互祝愿的话。
看到谢小阎王纷纷绕着走,话也少了。
考生们手抖:这人来替谢玹压场子就压场子!为什么脸上要写着“你敢考的比他好,老子砍了你”?
来送考的千金闺秀两颊绯红:谢将军真疼弟弟=谢将军真会疼人。
过了好一会儿。
温酒才回过神来,有些迷糊的问身侧的少年,“我刚才同三哥说的是哪句?”
谢珩眸中笑意泛泛,“当折蟾宫第一枝。”
“你这是逼三哥一举夺魁啊!”谢万金摸了摸下巴,“真没看出来,阿酒还是个狠角色,我同长兄都不敢同他这样的话。”
温酒:“……我背串了。”
她转头,看着紧闭的贡院大门发呆,但愿谢玹不会恼她恼的连字都不写。
“你这也太……”谢万金头次见到温酒这样的姑娘,顿时惊呆,“还好三哥进去了,若是他听到这话,怕是要恼上要一阵子了。”
谢珩眸中笑意正浓,“挺好,让三公子搏一把。”
谢万金:你是觉得挺好,也不怕三公子在考场呕血而亡。
几人往回走,贡院大门前的人也逐渐散去。
温酒从袖子掏了半天,拿出一叠银票来,咬牙递给谢万金。
四公子眼冒金光,“阿酒这是……”
“平南巷有个四方赌场,庄头开了这场科举谁能夺魁的赌局,四哥替我去一趟。”
温酒咬牙,忍下肉痛,“把这些全部压在三哥身上。”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她只觉得银子的力量无穷大。
保佑谢玹一举夺魁,少年成名天下知。
“我还以为这些是给我的。”谢万金有些失望,“这事儿,你干嘛不让长兄去?我和赌场那种地方不熟的。”
谢珩也有些不解。
温酒道:“这帝京城谁不认识长兄?他去太招眼了,四哥初到帝京,去下注最合适。”
“说的也有道理。”
谢万金道:“该是我出风头时候了。”
温酒:“……”
她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但是四公子已经自顾自走了,谢珩喊住他,“阿酒拿了多少银子,我也下多少,一并压在三公子身上。”
谢万金又走了回来,伸手,“行啊,长兄给银票。”
谢珩挑眉,“你先给,我回头……”
“你回头就忘了!”谢万金气愤道:“长兄,你忘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能因为我有银子,你就这样坑弟弟啊!”
谢珩忍住笑,摊手,无奈道:“为兄穷啊。”
谢万金捂耳朵,“又来了又来了!阿酒,你快把他领回家里去!他这哭穷的毛病又犯了,这要是被别人家姑娘听到,拿银子把他砸晕了拖回家可如何是好?”
温酒忍不住笑:“劳烦三哥垫上,晚些来我这取。”
她只是顺口一句。
四公子眸色忽然变得有些微妙,凑到谢珩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混账!”
谢珩笑着拍了谢万金一下,“回家再教训你!”
谢万金飞似的遁了。
温酒没听清他们说什么。
心里越发的好奇,又不好开口问。
走了好一段路,温酒忍不住去看少年的表情。
春日里,暖阳繁花相映,风光无限。
这一看,便有些失神了。
“阿酒。”
谢珩忽然停下来,含笑问她,“你知道一个姑娘这样看着一个男子,结果会是怎样?”
温酒笑意顿住,“长兄还要打我不成?”
谢珩哑然失笑:“……”
这姑娘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打她?
他疯了么?
“我是觉得长兄今日带的紫金冠十分抢眼,刚才贡院门口,盯着长兄看的姑娘,可比那些才子多的多。”
温酒定了定神,话也就顺了,“固然是因为长兄生的好看,可这衣冠锦绣应当也要占个两三分的。所以啊,我在就琢磨再开几个衣庄,再弄个金玉阁之类的。”
她分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谢珩勾着唇,点头道:“甚好。”
他一副“你想什么说什么都对”的表情,反倒让温酒有些说不下去了。
她憋了半响,才憋出来一句,“我去酒坊做事了,长兄请便吧。”
说完,也不等谢珩开口,温酒转身便走。
谢珩长臂一伸,就把人捞了回来,不自觉的扬了扬唇,“跑这么快做什么?”
小姑娘心思越发的让人猜不透了。
春风暖意正浓,吹得温酒脸颊微红,“长、长兄……”
“怎么还结巴了?”
谢珩屈指,在她额间的琉璃珠子上轻轻弹了一下,“阿酒,你最近有些不对劲啊。”
“哪里……不对劲?”
温酒站定,仰头看着眼前的少年,满是茫然,“我好得很啊。”
就是有些失眠多梦。
谢珩看了她许久,琥珀色的眸子光华万千。
少年很是认真道:“你最近都不大同我说话了。”
温酒:“……有吗?”
最近她同老夫人和谢三夫人说的话比较多,稍有空闲都在想怎么赚银子,四公子话多,时常同她扯上一会儿。
算起来,好像还真的有点。
“长兄啊。”
温酒袖下的手轻轻摩挲着,“你知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吧?”
谢珩不急不缓的“嗯”了一声。
“这几天,老夫人和三夫人一直都让我问你,可有心仪哪家的姑娘,若是有了,就趁早请了媒人说亲去定下来。”
温酒放缓了声音,“我每次想同长兄说这事……”
都怕谢珩生气了会揍她,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他是谢家嫡长孙,自小没了父母,成了谢老夫人心尖尖上的宝。
长平郡被血洗,族中人丁凋零,自然是希望府里几位公子能开枝散叶的。
可这几位,谢珩在军营里同粗汉子们混在一起,三公子成日里啃书。
谢万金倒是喜欢美貌女子,可惜见一个忘一个,着实不像会娶妻的样子。
“那你还是别同我说了。”
谢珩打断她,想笑又想恼,“你就同祖母说不知道,这事急不来,有什么可急的?”
温酒笑的眉眼弯弯,“我不急啊。”
急的是那些恨嫁的千金闺秀,个个为君消得人憔悴,诗词歌赋念过几百,寺庙香火求佛陀,只道是:
谢郎入梦星辰暗,揽尽春风共长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