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长兄慎言啊
武将和文官不同,尤其是谢珩这种忽然就上去的,也没有强制每天都要上朝的规定。
这少年倒是天天都按时去,散朝回,比谁都守时。
谢珩想到上一次上朝回来,自家府邸险些被那些人的救济之物攻占,不由得抬手摸了摸后颈,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说道:“还没想好,我到时候看着来吧。”
温酒无奈,“长兄慎言啊。”
“没什么事。”
谢珩笑了笑,“我就去听个热闹。你是不知道,那些老大臣的嘴皮子厉害的很,吵起来好几个时辰都不带歇气的,这场面在外面可看不着。”
温酒默默的想,这要是被那些老大人们听到,八成得气得中风。
两人一路说着话,走到到门口分道,一个去皇宫,一个去北街。
冬日里北风萧瑟,淡金色的阳光却破云而出,笼罩着门前的牌匾。
……
大约是府里整治了一番的缘故,这次来铺子做事的十个人,都手脚利落的很,没有半点偷懒的意思。
温酒前世是卖酒起家的,手里还有好几个失传的佳酿秘方。
这旧茶馆地理位置又极好,后面的永乐坊对茶馆生意影响极大,对卖酒却是一个极好的助力。
帝京之中,权贵们最讲究的就是诗酒风流。
她前世从中获利颇丰,这一世,自然也是从自己的老本行做起。
地下的储藏室刚好用来当酒窖。
“少夫人,铺子的粗活我们能帮着做,可是酿酒……我们都不会啊?”
一众人对着食材药材发懵,经过早上的事,都怕自己说错话惹少夫人不快,一个个说话声音都是小小声的,“这个糯米是做什么用的?”
“还有这个枸杞……”
温酒早有预料,微微笑道:“不懂也没事,你们只要照我说做的就可以了。”
真正手艺好的酿酒师,早就被各大酒坊垄断了,即便是挖人,也得花极大的本钱。
她一开始就没有挖人的想法。
众人应是。
温酒道:“你们把糯米先洗净,浸泡二个半时辰。”
“来个人生火,两个人去把水缸搬进来……”
众人按照她的吩咐井然有序的做事,因为都是头一次,所有人都听得很认真,上手的时候也用了十二分的谨慎小心。
一整天忙碌下来,温酒说完那句“把酒缸盖好”的时候,众人做完手头上的事,都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这样就能酿出酒来吗?”
“虽然挺累,但是感觉……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我好像很久没有这么认真的做过一件事了。”
来铺子里帮忙也没有挑事那人说的那么苦,屋里头生了暖炉,不用在外头风吹日晒,也不用做什么重活,更何况每一个人要做的都很简单。
这样看起来,酿酒还是挺有意思的。
温酒洗完手,接过金儿递来的帕子擦干,“大家今天都辛苦了,回府加餐。”
众人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温酒继续道:“以后来铺子帮忙的,都另外算一份工钱,暂时就照府里月钱的两倍给,按月结算。”
她话刚说完,众人纷纷雀跃道:“谢谢少夫人!”
这世上果然没有什么东西比银子更容易办事。
温酒勾了勾唇,“多做了事自然就应该有回报,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敢在铺子里偷懒或者闹事,可小心你们将军手里的剑不认人!”
众人惶惶,连忙道:“奴婢(奴才)不敢!”
少夫人做事已经是这般利落,到了谢将军那里,剑锋出鞘,只怕小命难保。
在谢府就不能玩这些小心思,还是安安分分做事的比较好。
温酒说:“手里有了银子,心里才安稳。”
“是啊。”
金儿刚接话,一众人异口同声道:“少夫人说的极是。”
这会儿倒是都机灵的很。
温酒不由得有些好笑,“等过两年,该娶妻的娶妻,嫁人的嫁人,谁也不会拦着你们,我只有一个忠告,你们爱听就听,不听就算了。”
“少夫人请说,我们都听着呢。”
温酒说:“姑娘家家的,手里有了足够的银子,这世上的好男儿随你挑,用尽心思攀龙附凤在后宅之中虚耗一生,那是最蠢的人才会做的事。”
众人愕然,半响无言。
人人都说要成为人上人,就得去争去抢,可真正活的舒坦的,整个帝京也找不出几个。
看起来年纪最小的那个侍女走到温酒面前,抬头道:“可是我们是奴……”
温酒正色道:“人原不该分高低贵贱,不同的,只有人心善恶。”
众人齐齐抬眸看着她。
温酒望着窗外的夜色,不由得笑道:“你们真应该去看看江安的风月烟雨,云州的奇峰怪石,塞外的大漠孤烟,世间风景万千,那才真是真正的大好山河。”
这样一想,从前孟乘云在她心里还真算不得什么。
眼前的侍女随从们年纪都不大,一个个青葱嫩玉一般的年华,却因为在深宫内院里待久了,一个个精于算计,却忘了,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金儿道:“等我攒够了银子就去!”
“酒抬手敲了她一个爆栗,风轻云淡的笑道:我会除去你们的奴籍,是去是留,由你们决定。”
同一天,温酒再次给他们选择的机会。
她扬眸,神色傲然,无端的染了那少年三分狂妄,“我谢家无需用什么卖身契来强留谁。”
“我愿意留在谢府!”
年纪最小的侍女率先开口道。
众人随后,“只要少夫人不嫌弃我们,我们会一直留在谢府。”
温酒点头,四十个人里面有十个良知尚存的,也也算不错了。
“时候不早了,你们先回府歇息吧。”
众人应了声“是”,小侍女问道:“少夫人不和我们一道回么?”
出门的时候天刚亮,现下,夜色已经黑沉。
温酒笑了笑:“我晚点再回。”
一众人都回了府,铺子里顿时就安静下来。
温酒转身检查酒缸是不是都盖紧了。
她一头扎进自己的致富大业里,近乎废寝忘食。
直到夜半时分,街上更夫喊了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深夜悄然寂静。
忽然间,少年提着灯盏推门而入,“少夫人是准备睡在酒窖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