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岁数大了,烦闷多了,烦恼也多。有时候,自己都把自己给逼疯了。
梦想遥不可及,至少很多人是这样想的。
白日,我醉醺醺的瘫坐在族长的宝座上。张开双膊,毫无干劲的抓着扶手。又抓起酒壶倒了杯烈酒。
正欲抓起酒杯,却忽觉得手臂一紧。
『莫要,白日贪杯。』
一个淡然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抬起眼脸,只见一个斗笠蓑衣,一身侠气的男人。坐在了我桌对面。
我诧异道:『你是何人?』
他淡淡的笑了笑:『麦瑟,高斯·修德曼的徒弟。』
我:『……』
瞳孔里浮现出了惊愕,细细端详片刻,其人一身傲气,风骨不凡。
我抱拳道:『师弟拜见师兄。』
他哈哈大笑了几声,说:『为何纵酒?可知烂醉误事?』
我不以为然,反而招手道:『师兄,也来一杯?』
他淡淡的笑了起来,道:『我的师弟,如今也有出息了,你比我当初那挣扎求活的人生要强多了。我们流浪者江湖,为了道义奔走。却不像你这般,今天也靠杀伐攻杀出一片和平坦荡的土地了……这儿的后人,一定会感谢你昔日曾在为他们奔走吧?』
我说:『对事不对人,师兄;你有没有想过,人纵然在适应社会,但也在改变社会。人家说人穷志短,这话的意思是说:如果人生活的现状还不尽人意,甚至达到“衣不遮体,食不饱腹“的地步,到了自已都瞧不起自已时,到那时;人还能谈得上志气、志向、骨气这样的“硬词”吗?显然不符合现实,自然而然棱角皆无,好象比别人低半头,腰也挺不起来,摆出与世无争的样子(不具备能力),因为你没有与人攀比的资本。活成了一个软骨头。不要自己都瞧不起自己,那不是聪明,识相,理智,是最被现状迷惑的愚蠢。』
他继续大笑,说:『我且问你,如今军中无人可用,公孙鸿非师弟亲信,破阵则资历尚欠,其余人等指挥经验不足,如今大难临头,草原诸国对你阳奉阴违。你又如何应对?』
我扶了扶酒杯,道:『师兄,没有见到我的作为吗?原来,草原诸国意图灭我而后快!如今,他们投鼠忌器,已经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麦色冷哼了一声,道:『能操纵人心者,才配掌握天下,师弟,资历尚浅啊。如果尚且不能驾驭人才,只能怪你自己阅历太少。』
我苦笑了一番,举起酒杯。
麦瑟又说:『哈,其实也不能全部怪责于你,我知道,继承了师父对师兄的期望,师弟如今是压力巨大。』
继续心中苦涩,我将烈酒一饮而尽:『忠臣,奸臣,乱臣。无非是一字之差,一念之差,谁能分得清楚呢?』
麦瑟拍拍我的肩膀,犹如自嘲。
『我,麦瑟,和你,都是魔鬼师父的徒弟。我们有什么声誉可讲呢?不过是虎狼和恶徒罢了。』
双方各自大笑,麦色反是猛踹我一脚,骂道:『不过,谁跟你说笑!?草原诸部虎视眈眈,你以为,凭自己几千兵马就可以安享太平么?不可能!实话实说,如果他们他日来犯,你究竟有没有对策打败这些人?』
我只是笑了笑:『师兄放心,他们不是我的对手。』
麦色的眼神里透露着狐疑,我走到了远处,才见到他坐在我的主位上,心中却毫不在意。
『草原各部,比起莫沙国能算几何?我自攻下率军马乌,凯根仓皇逃窜,魂不守舍。其率军归来,被我杀伤上万,后我以几千人马于千万军中打败凯根,灭亡莫沙国。二某挺进大漠,仅一千兵马,杀败各部草寇上万人!自此以后,他们大势已去,草原各部,全部合兵虽不比二某少。可是,他们要灭亡我,却必须竭尽全力绞尽脑汁!而要我二某人率军攻打各部,挥师四方,却是轻而易举!!!『他们送上门来,那是他们找打!!!我不去惹他们,他们可以苟活,但他们来惹我,只有死路一条。』
走到帐中央,我挥袖道:『如今,草原诸部都是乌合之众,岂堪一击?师兄,只管放心。』
麦瑟说:『一国对数十国,你能敌否?』
我:『当然,在古树镇,我没输过,在旅途镇我没输过,在海尔迦我也没输过,今天我更不会输。我要做的,是天下人想的发疯,却又不敢想,更不能做的事情。』
麦瑟肆然的笑了,道:『有你此话,我可以安心投胎了,师父没有看错人,看来……你的确就是传说中的神龙之后……来。师兄今天,准你喝个大醉。』
我:『……』
于是,一杯又一杯,没有停止。
直到龙十三过来以后,我对宝座招了招手,道:『师兄,你来看看,我精心培育的将才……』
座位上,却已然空荡荡了,似乎我只是产生了幻觉一般。
『领主……』
我独自垂下了手,只有那一刻,我感觉连主帐内也如此萧瑟。
也不知到何时,天下才有一个豪杰肯与我赴死。
呜呼,我不抱怨,然而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