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文斯柯,这位已经不是王子殿下了。现在是帝国的皇帝陛下,你还不跪拜!”希林在一旁提醒。
“皇帝?”文斯柯抓抓满脸的胡子,非常疑惑,在担心好友是不是在捉弄他。毕竟这种玩笑……挺严重的。
查尼前面逃跑的时候把金冠扔地上了,他现在也没有特别能够证明自己的物件。
“可是,那……”画家指着墙壁。
“你说先皇陛下?他已经驾崩了。”
“怎么可能……他老人家不是身体很好么……?”
“帝国瘟疫流行以前,父皇就不在了。”查尼回答道,“他老人家的腿伤恶化,没能挺过冬天。”
“瘟疫?”
“哈,天呐!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才两个礼拜,竟然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文斯柯不仅不晓得这些大事,他甚至连时间都不记得了。他的脑海里,仍旧是先皇下达制作镶嵌画后面两个礼拜。
“我这些天里夜以继日地赶工,什么消息都没有听到。嘿嘿,还请你们见谅。啊……皇帝陛下,您好。”
显然他呆在这里可不止两个礼拜了,有大半年了。
“难怪先帝许诺迟迟没有兑现。他本来说图稿敲定以后就增派人手一起制作。我等到现在都不曾见一个人过来,才自己做了这么久。原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查尼看看壁画,好像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
“舅父希望制作一张我们的全家福,但是没过多久有臣子提醒他,圣城禁止凡人制作任何巨幅的画像。他的念想被迫打消。看来,仆人们忘记通知这位倒霉的画家了。”
查尼盘算着,又摆出皇帝的派头对文斯柯说道。
“画家,你的制作全家福壁画的命令已经取消了。你做得很好,但现在不需要了。”
“什么……不、不需要了,是什么意思?”
“不要继续制作了,我有了新的想法——过几天把这面墙顶上的都敲掉,改成朕与皇后的肖像。嗯……朕要穿上新打制的铠甲……”
“陛下,您的新铠甲还没有定下来呢。”
“咦,是吗?前面看到哪里了……”查尼心不在焉地回想,“都太丑。我不喜欢他们画的。嗯,我喜欢这个!”
皇帝从画家的草稿纸里面翻出一张模糊的速写,是某一处壁画的临摹。
“就要这样的款式。”
“可是这仅仅是几条线,没有细致到能够给工匠仿制的程度啊。”
“那就命令工匠照这个画图出来呗。”查尼做出了决定,“画家,你跟我过来吧。等我定下了仪仗装束,你就立即开始为我绘制肖像!”
查尼心情重新变好,也有了回去办公的动力。他威严地率领侍卫长和刚刚升职的御用画家离开这座宫殿。踏出宫门的时候,撞破了昔日结下的永生结界。纷飞的光翼羽丝碎片陆续回到希林的体内。
“莫非是我设下结界导致文斯柯被遗忘在这个地方?”
失去结界以后,宫殿变得明亮了许多。这时碰巧有个仆人经过,一眼就发现了皇帝陛下。
“天呐,陛下您在这里!”仆人尖叫着。
果然,就是结界导致的。
文斯柯本来年纪不大,丢失了半年的时间,他感受不到自己年纪增长变缓。只是觉得突然之间腰酸背痛,浑身难受。
“哎呀,我一定是太久没有离开工作台,才觉得这么不适应!”
文斯柯趴在地上,一步也迈不动了。他还觉得特别饿,好像一辈子没吃过饭似的。
“陛下恕罪,请让我原地休息片刻吧。”
“看来还是不要对健康的人设置永生结界比较好……我要是再把他忘记几年,这家伙猛然离开的时候还不晓得什么样子呢!”希林心想。
“陛下,请先让文斯柯梳洗一下,充分准备好再将设计图呈给您吧。”希林建议道。
皇帝欣然采纳。
只是离去的时候,画家仍旧抓着希林的腿不让他走。
“希林,想想办法,你快看我的金币啊——”
画家解开衣襟,他本来藏在怀里的天国金币,现在全都化成恶臭的黑泥。
“你……!你干嘛把这些玩意藏怀里!”
希林一捂脸。这是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断然不能告诉别人的秘密——他送给画家那种形态特别的金币,是画家本人的粪便做出来的。超过一个时辰以后,就会暴露本来面目,成为一滩恶臭的玩意。
“我算是想起来当初为什么要把文斯柯关在永生结界里面了……”
“希林……你送我的金币又消失了!你要为此负责!”
文斯柯呢,偏偏就是要那种金币,他甚至拒绝了先皇陛下支付的真金白银。
“你现在跟在皇帝身边,是做大官了吗?那么你应该非常富有了吧!你能再送我一些这种特别的金币吗?”
“好吧,我知道了。”
“我只要那种带着天使浮雕的金币!否则我不会为皇帝陛下工作的。”
“你先好好地休息一下,等你养好身体,我再想办法!”希林把这个笨蛋画家强行拽走。
哦,对了,还有画家的“恋人”——一个面无表情的人偶。
希林拉着文斯柯回到工作室,随手将那个沉重的人偶仍在地上。
“悄悄这里忌的灰尘!”希林抱怨道,“这当然不是两个礼拜的时间,你已经困在那个地方大半年了!”
“嘿,小心点!这是我的恋人!”
文斯柯一边责备希林,一边又小心翼翼地扶起人偶,掸落恋人衣裙上的灰尘。他温柔地将假人抱去自己的床上。
天呐,他甚至给人偶准备了一张华丽的丝绒花大床,摆满了各种精致的梳子、茶杯雕刻的点心……八成都是他自己做的,这家伙心灵手巧的,可是都是假的呀!像是过家家一样的。
“文斯柯你恶心到我了,我从来不知道有男人也喜欢玩洋娃娃。”
希林提了一脚床边上一团破杯子,哦,大概这个狗窝一样的地方是文斯柯自己睡觉的床塌。
“你自己放着床褥不睡,摆个人偶在上面做什么?”
“她不是人偶!她是我的恋人!”文斯柯突然尖叫,但很快又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失控,于是换了和蔼的口气解释,“她有名字的,希林洛斯,就像你一样拥有姓名!”
“佩莲。那是她的名字。她姓贝尔弗瑞,那是钟楼,她诞生的地方。”
“呵!我看你是精神失常了吧。”
因为皇帝那里需要希林时刻在旁,希林现在懒得搭理画家,先扔一会这个神经质的家伙,有空了再来看他吧。
“记得按时吃饭。别再废寝忘食了,镶嵌画不需要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