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声音顺势传来,叶凌绝偏过伞望去。
赵欣怡独自一人站在走廊上,一身黑衣在烟雨之下特别醒目。
两人目光对峙,一个平静,一个冷漠,一个睿智,一个锋锐,电光之间,更是弥漫着一股难以言明的意味。
赵欣怡看着这道黑色的身影,脑海里回闪着上一世两人次次敌对,刀刃相见的画面。
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上一世两人最后一次见面,这位阎罗王居然在那片小树林中放过她。
“赵大小姐,居然会出现在这荒郊野外的唐宁寺,还真是令本官意外。”叶凌绝皱着眉盯着赵欣怡。
“怎么?叶都尉很奇怪?”赵欣怡冷笑:“既然这唐宁寺的主持本是我的授业师父,本小姐住在这,自然也不稀奇。”
“也对。”叶凌绝眉目一挑,轻叹一口气:“看来本官是刚刚受了那小和尚的诓骗了。”
“叶都尉可是京城有名的都尉使,怎么今日受他人的当,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那本官在这给赵大小姐陪个不是。”叶凌绝将油纸伞递给副手,对赵欣怡行了个礼。
忽然,那双寒眸闪过一道杀意,话峰一转道:“可惜,赵大小姐应当明白本官是个什么样的人。来人,给我好好地搜查,莫要让赵大小姐失了礼。”
那班侍卫一起朝赵欣怡冲去。
赵欣怡冷眸一滞,右手一甩,将一枚朝她飞来的短刀打在了红柱上。
她长袖一甩,一只水袖从袖口飞出,水袖死死地勒在了朝她奔来侍卫的脖子上,当场毙了命。
看着这一幕,再次撑着油纸伞的叶凌绝眉头紧紧一蹙。
塔上的赵欣怡回望了他一眼,冷笑一声,旋即,朝侍卫中冲去。
微弱的灯光下,一道黑色的身影盘旋在走廊之中,动作神速,招式快准狠。
飞蛾扑过灯笼,一道鲜血洒落在灯笼之上。赵欣怡收回带血的水袖阴沉地站在长廊之上,而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地躺满了断气的尸体。
赵欣怡转过身子朝叶凌绝望去,叶凌绝眉目一挑,犀利地看着她。
赵欣怡身子一跃,朝塔上飞了下来,站在了叶凌绝的对面。她左脚轻轻一踢,将倒在地上的油纸伞飞起,她纵身一跳,稳稳地将那把雨伞接住。
夜幕中,小雨下个不停,两个人撑着伞平静地望着对方。
“嗤~”叶凌绝轻笑了一声:“赵大小姐,一段时间不见,功力见涨了不少。”
“叶都尉何必自谦。”赵欣怡嘴角微勾:“谁不知你叶都尉可是京中数一数二的高手。”
叶凌绝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
“今晚我来这,是专门等叶都尉的。”赵欣怡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的开口。
“喔?”叶凌绝剑眉轻挑:“赵大小姐,你次次与我兵刃相见,叶某听到这话可是讶异至极。”
“是吗?”
赵欣怡眼神一冷,撑着伞迅速地冲了过去,拔出叶凌绝腰间的长剑,朝叶凌绝刺去。
叶凌绝眼眸一黯,撑着黑伞身子一侧,躲了过去。
长剑再次刺来,他一个后空翻,半空一跃,擦过长剑,稳稳地落在地面上,溅起一阵水花。
赵欣怡朝他看了一眼,朝他腰间砍去,最后还是给他躲过了。
两个人腾空而起,半空之中,两把雨伞盘旋而转,间距丝毫未差。
此时,赵欣怡转了一身子,拿着长剑朝叶凌绝砍去。
叶凌绝反向一转,朝后一退,一脚踩在水滩之上,见状,赵欣怡撑着雨伞也追了上来。
雨水密密麻麻地落下,如棉针一般。夜幕下,两道身影不断盘旋。
赵欣怡眼眸一眯,叶凌绝眼神一冷,当即两个人打斗了起来。
赵欣怡动作迅速,叶凌绝反应神速,这一招一式的快,准,狠,在两人之间不相上下。
但有趣的话,没回都是赵欣怡拿着长剑进攻,而叶凌绝都是用身体或者双手反守。
当赵欣怡将长剑狠狠地朝叶凌绝刺来,叶凌绝反脚一踢。
赵欣怡身子向后一转,拿着雨伞向前横向一抵,紧接着,叶凌绝也相向抵了过来。
雨水不断打湿着两人的身体,两把雨伞相触而立在两道身影之上。
滴答!!!~
雨滴从衣襟处落下,掉入水中,发出微微的颤音。
看着眼前这双深邃幽冷的丹凤眼,赵欣怡嘴角微勾,摔先收回了伞:“看来叶都尉今晚也不想与本小姐刀刃相见?”
叶凌绝轻笑:“赵大小姐未免也太看的起自己了,毕竟我可是萧将军的人。”
赵欣怡眼眸闪过寒光,朝已经收回伞的叶凌绝迈了一步:“正因为如此,叶都尉才是我要找的人。”
“喔?”叶凌绝用余光扫过四周,发现他带来的侍卫已被消除的一干二净:“何以见得?”
赵欣怡轻笑:“如今定北候府危机四伏,早已经成了皇上与萧家的盘中菜,若是北疆战败消息一传来,恐怕整个定北候府将会落入万丈深渊之中。”
叶凌绝深深地望了赵欣怡一眼,眉目一蹙道:“你想要什么?”
“萧家,梁王,甚至是整个燕朝。若是叶都尉与我一起,岂不是两全其美?”
空气中死亡一般凝固。
叶凌绝眼眸一眯,暗茫闪现:“赵大小姐,你是在说笑吗?你就不怕我回去告发你吗?”
看着叶凌绝冷意扑来,赵欣怡丝毫不畏惧:“我当然怕。”
她将身子凑近叶凌绝,贴近他的耳畔道:“但我知道叶都尉的身份,毕竟你可是北戎之人!”
一瞬间,一道杀意从叶凌绝闪过:“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杀了?”
“当然信,但是叶都尉,你可别忘了我可是定北候府的大小姐。若是你同意,你在燕国的一举一动,我都可以睁一眼闭一眼。”叶凌绝冷漠地看着她,只听她话锋一转:“更重要的是我能帮你报杀母杀妹之仇。”
若不是上一世的种种,恐怕今日赵欣怡根本没有条件与这位将来的北戎摄政王谈条件!
叶凌绝静幽幽望着她,不禁讽刺道:“赵大小姐,你觉我叶某手里的东西拱手让给别人吗?再说了,你觉的如今定北候还有什么拿地出手吗?”
赵欣怡轻轻一笑,仿佛稳操胜券的模样:“鹿死谁手,谁又说的清呢?还不如我们合作了先。再说了,叶都尉您可别忘了,如今定北候府可未倒,手中可是拥有整个三军呢。”
看着这双娴静的双眸,叶凌绝静默一阵,忽然淡声一笑:“有意思。”
听到这一笑声,赵欣怡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那我就等候叶都尉的佳音了。”
叶凌绝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的女子,嘴角不自觉地划过一道弧度。
赵欣怡转过身子,准备离开,耳畔又传来了男人的声音:“那个林谨平你带走了?”
她脚步一顿,侧了脸轻轻一笑:“叶都尉你在说什么,本小姐怎么听不懂,这几日我说了,只是来授课。”
话说完,赵欣怡撑着伞消失在了这一片场地。
看着她渐渐离去的背影,叶凌绝嘴角微勾道:“这女人越来越傲!”
“主子,这事要回信给北戎吗?”躲在暗处的月明凑到他身后问。
叶凌绝眸子一黯,斜视地望了他一眼:“不必,我自有分寸。”
······
这几日,元莞淑落水的事在京城欲演欲烈,百姓们在听闻元莞淑露出肚兜讯息,纷纷唾骂她不知廉耻,甚至有人造谣她利用这件事勾引宇文环,不守妇德。
这件事更是传回了通州高义伯府,但高义伯府显得十分安静,未曾向外界透露一个字。
“大小姐,这事传回高义伯府。这高义伯府的人居然对这事不闻不问,曾经这高义伯府二夫人从府中出来,一旁的百姓特意上前问此事。这二夫人居然脸一黑,只说了一句,这不关我们府的事,说完便走开了。”
纪中正跪在赵欣怡的身后,汇报着这几日元莞淑的情况。
“喔,是吗?”赵欣怡眸色一黯,将一把鱼食抛入水池中,那些鲤鱼争先恐后地游过来争抢着鱼食。
“这就是奇怪了。”赵欣桐坐在身后凉亭的石凳上,诧异道:“虽说我与长姐只是六岁那年去过高义伯府,可这高义伯府毕竟是轩贵世家,这般败坏名声的事,不可能不问啊。”
“会不会是因为表小姐是三房庶女的原因。”
小蛮将茶点放在石桌上说道,听闻,赵欣怡与赵欣桐同时看向小蛮:“那日大夫人带着表小姐回府的时候,我到厨房替小姐拿早膳。却听到前年从高义伯府调过来的黄老伯暗中与小人说,这表小姐生下来,姨娘就去世了,再加上庶女的身份,经常在府中不待见。有段时间,不知发生什么事,那老夫人更是下令不许将府中的事外传。”
“有这样的事,此事你听的一清二楚?”赵欣桐看了一眼赵欣怡继续问道。
“当然是千真万确了,当时我就站在黄老伯的旁边。”小蛮十分确定地回答。
赵欣怡低头一思,当即对纪中吩咐到道:“晚点你将那黄老伯带到我跟前。”
“是!”纪中恭敬回复。
“大小姐,不好了。”
赵欣怡转过身望去,府中的元管家迈着他的粗腿快步走了过来,他擦了擦额上的汗走到赵欣怡跟前快速开口:“这表小姐因为落水的事在京中闹的不可开交,今日在屋里寻死觅活的。大夫人心中有愧,只好请户部侍嫡长子过来讨要个说法。如今梁王与大夫人几人在正厅,大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赵欣怡与赵欣桐相视一望,她嘴角微勾,一道讽刺和深意闪现开口道:“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