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全都知道了。”
“不过,我没什么要说的。”
“反正事情已经发生,该死的和不该死的都已经死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意义了。”
飞机头轻轻咬了咬牙,双目微阖,反复握了握手里那把带血的匕首。
“你不怪我?”
“我杀了你身边那么多亲朋好友,难道你一点都不怪我?”
聂恩惠意外的抬起头,用诧异的目光看着飞机头。
“怪?”
飞机头暗暗咬了咬牙,然后轻启双目,声音冷淡的道:“也许这个时代本来就是如此,就算他们今天不死,明天也会死,怪你又有什么用呢?”
“可我不仅杀了你的朋友,还杀了你的亲人,以及你的老婆。”
“那又如何呢,反正他们活着本来就很痛苦,杀了就杀了吧。”
“可是...”
“别可是了,小惠,我问你,你对我还有感情吗?”
“我...当然有。”
“真的吗?”
“真的。”
“可是你刚才犹豫了。”
“不!我没有犹豫!我只是很意外,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问我这种问题?”
“因为我现在孑然一身,很需要一个人的陪伴,你愿意陪伴我吗?”
“当然愿意。”
“那你陪我去个地方吧。”
“去哪儿?”
“蜀山。”
“蜀山?你去蜀山做什么?”
“拜师。”
“你想修仙?”
“是的。”
“那为什么不去诡术学院?”
“本来是想去的,不过...”
“不过什么?”
“没什么...你就说,你愿不愿意陪我去吧。”
“当然愿意,我们什么时候走?”
“现在。”
“现在?”
“是的,现在。”
“那你老婆的尸体怎么办,不埋一下吗?”
“不必了,其实埋不埋又有什么区别,反正都已经死了。”
“看来你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啊。”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总要向前看。”
“呵呵...向前看?你还真够豁达的...你的豁达让我很吃惊。”
“吃惊吗?”
“是的,很吃惊。难道这就是你从这个时代里看到的内容?”
“一部分吧。”
飞机头叹息一声,面无表情的将手里那把带血的匕首从山顶扔了下去。
聂恩惠看着那把极速下落的匕首,眼神中飞过一丝茫然。
“老实说,我感觉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以我对你的了解,我杀了你身边那么多的亲朋好友,你不可能对我一点恨意都没有。”
“恨?呵呵...当然恨了。可我不过是一介凡夫,又打不过你,光是恨又有什么用呢。”
飞机头很清楚自己与聂恩惠之间的差距。
他们一个是人,一个是妖。
两者的力量差距,犹如不啻天渊。
就算飞机头使尽浑身解数,也不可能伤到聂恩惠一根头发。
“所以你想修仙,该不会是为了有一天有本事向我复仇吧...”
“如果我说不是,那一定是骗你的。”
“所以真是这样?”
“是,我就是要学好本事,然后亲手杀死你。”
“果然如此…你就这么恨我?”
“是的,我恨。”
“虽然你恨我是理所应当,可是你知道吗,我以为你会明白我为什么杀死那些人的。”
“我明白,在你落难的时候,他们都曾欺你辱你。对你来说,他们都是死有余辜。”
“既然你知道,你为什么不肯原谅我呢。”
“因为他们都是我的挚爱亲朋,你杀了他们,我当然要为他们报仇。”
“呵呵...挚爱亲朋?真是好一个挚爱亲朋啊,那么我呢,我算什么?”
“曾经,我们是朋友。”
“那么现在呢。”
“现在也是。”
“以后呢。”
“以后还是。”
“所以,你要亲手杀死我这个朋友?”
“是的。”
“呵呵...有意思…那行吧...既然你这么说,那你现在就杀死我吧。”
聂恩惠话音稍落,便是放开飞机头的胳膊,向旁边让开一步,右手凭空一握,抓住一把锋利的短剑,侧身递到飞机头面前。
短剑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飞机头盯着那把短剑,被那道光芒照的有些恍惚。
如果他伸手拿起那把短剑,或许立刻就可以杀死聂恩惠,也或许根本就杀不死。
如果他拒绝拿起那把短剑,或许以后还有更好的机会杀死聂恩惠,也或许以后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
陈凡在他们身后五米的位置看着这一切,多么想提醒飞机头,千万不要拿剑。
因为以飞机头目前的实力,就算拿起那把短剑,同样伤不到聂恩惠一根头发。
很明显,聂恩惠之所以递剑给飞机头,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她自己在飞机头心里的地位。
虽然陈凡不知道两人之间为何会存在那么多的感情纠葛,但从聂恩惠脸上的表情来看,此刻的她,一定是深爱着飞机头的。
所以无论飞机头如何选择,聂恩惠也不会拿飞机头怎么样。
只不过,今后就不好说了。
如果飞机头拿了剑,聂恩惠或许会对飞机头很失望,然后因爱生恨,做出一些令飞机头无法承受的事情来,也或许不需要飞机头亲自出手,她自己就会出手了断她自己的生命…
倘若聂恩惠能自我了断,那倒也没什么关系,怕就怕她控制不住情绪突然向飞机头出手…
当然了,这一切不过是陈凡心里的假设。
到底飞机头会如何抉择呢?
陈凡注视着飞机头身上的每一个动作。
只见飞机头呆立在那里,整整三十秒都没有做出任何一个动作。
“怎么,你是不敢,还是不想?”
聂恩惠侧目注视着飞机头的眼睛,声音变得比之前冷淡了许多,不过眼神依然温柔至极。
“我不是不敢,也不是不想,我只是很清楚以自己的实力。”
“以我目前这点微不足道的凡人之力,根本就伤不了你。”
“我若向你出手,岂不是自取其辱么。”
飞机头是天生的洞察高手,虽然目前尚未修炼,但他却是一眼就能看出聂恩惠心里的真实想法。
“呵呵...”
“秦非,你真的太聪明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是什么都瞒不了你。”
聂恩惠无奈的叹息一声,握着短剑的右手轻轻一握,短剑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飞机头斜眼看到这一幕,嘴角浮现出一抹轻蔑的笑意。
“要是没猜错的话,之前让诡爷爷过来向我索要灵魂的那个人,也是你吧。”
“没错,是我。”
聂恩惠承认。
陈凡内心一惊,那个人竟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