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还回得来么?”
“不。”
“他已经回不来了。”
“一个人都已经灰飞烟灭了,怎么可能还能回得来呢?”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白日梦,还是少做一点好。”
同一时间,两界村以西。
一座孤寂的山头。
一棵高大的千年古树。
一片安静的草坪。
一汪冰凉的湖水。
一只不知鸣叫的怪鸟。
一抹没有温度的阳光。
绿袍静静的躺在距离这些很远的荒地,周围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
没有山。
没有树。
没有草坪。
没有湖水。
没有怪鸟。
甚至没有阳光。
有的,仅仅是一片空无一物的荒地,以及他自己。
他躺在荒地上,双手枕在头下,嘴里叼着一根枯黄的杂草,呆呆的望着天空。
天空中一片蔚蓝,什么都没有。
他觉得这样太孤寂了。
于是,他希望天空中有云。
云立刻就来了。
而且来得很快。
遮天蔽日。
云将整个虚空,乃至整片荒地,完全的盖住了。
他觉得自己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了。
于是,他希望天空中有风。
风立刻就来了。
而且风来得也很快。
呼呼...
风声巨大,如同诡哭狼嚎一般从耳边呼啸而过。
风为这个孤寂的世界带来了声音,同时也将眼前所有的云吹散,直至眼前一无所遗。
随后,他觉得风太吵了。
于是,风停了。
风停了,世界又一次恢复了最初的孤寂。
一个世界如果太孤寂,一切就太单调了。
于是,他希望天空中有雨。
雨立刻就来了。
雨来的更快。
哗...
瓢泼大雨。
太多的雨水,很快就淹没了那片荒地。
不过,雨水无法淹没他的身体,甚至无法淋湿他身上的衣服。
可是那么多的雨水,都已经将那片荒地由荒芜变成了河道,由河道变成了湖泊,由湖泊变成了大海。
大海里有鱼,有虾,有海草,有企鹅,有一切海中生物。
然而他本人竟然不在海中,依然在荒地上静静的躺着。
太假了!
他终于意识到这个世界太假了。
“这里到底什么地方?”
“哦对了,是我的内心世界。”
“真是奇了怪了。”
“我的内心世界为何变得如此虚幻?”
“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他嘴里振振有词,可他自己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唉...”
“是不是因为我的心乱了呢?”
说着说着,他沉重的叹息一声。
“我的心到底是为什么变得这么乱呢?”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的呢?”
“哦对了,好像是阿公让我来的。”
“阿公要我参悟平安献祭的真意。”
“可是...”
“我为什么要参悟这件事呢?”
“阿公对我提出这样的要求,到底有何意义呢?”
“为什么他们这些智者说话总是这么喜欢打哑谜。”
“他直接对我解释清楚不就好了么?”
说着说着,绿袍眼前的世界发生了变化。
大海消失了。
荒地消失了。
一切的孤寂,全都消失了。
世界里有了山。
有了树。
有了草坪。
有了湖水。
有了怪鸟。
也有了阳光。
“我这是从虚幻的世界回来了么?”
他躺在草坪上,左右看了一眼。
“是的,我回来了。”
“这里是两界村啊。”
他突然想起来了,在他进入虚幻世界之前,两界村已经变成了一个真空世界。
气,是生命的本源。
如果一个世界没了气,生命就会不复存在。
而两界村想要脱离真空世界的束缚,就得绿袍献祭出自己的生命。
对此,绿袍心里一直都很清楚。
而且,他早就对阿公提过献祭这件事。
可是阿公说,此事不宜操之过急,还得往后再缓一缓。
阿公要他继续参悟平安大帝献祭的真意。
可是在他看来,平安献祭,不就是为了救人么?
哪怕是说出天大的道理来,平安献祭,他也是为了救人啊。
为了救堕落者。
救平安此生唯一的爱人。
难道除了这些,平安献祭,还能有别的什么目的不成?
“可是...如果真的有呢?”
“如果真的有,会是什么呢?”
绿袍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
“对了,阿公提过光明大帝的那副画。”
“难道还得从那副画开始想?”
那副画,绿袍根本看不懂。
他能看到的,仅仅是画中的山水与气魄,除此之外,根本什么都看不懂。
“好难啊。”
“我要如何参悟平安献祭的真意呢?”
想着想着,他开始变得烦躁。
他感到自己全身上下哪里都不舒服。
于是,他想动一动,猛然从草坪上跳起来,右手凭空一握,抓住一把泛着绿芒的长剑。
唰唰唰!
他在古树下极速的舞剑。
他的剑很快。
很潇洒。
每一剑挥出去,总是带着一道漂亮的绿色剑芒。
再加上剑速太快,绿色的剑芒就如同一条条绿色的丝带一般。
远远看去,绿袍舞剑的姿势比女子跳舞还要好看。
不仅剑势足够漂亮,而且看不出丝毫破绽。
每一剑都是完美至极。
虽然没有杀气,但如果是生死搏命,单体过招,这世间怕是没有几人可以在他的剑下生还。
“好剑!”
“好剑啊!”
就这样,绿袍在那棵古树下连续舞了十五天的剑。
在过去的十五天时间里,绿袍的剑没有一刻停顿。
他像个不知道疲惫的舞剑机器一般,把每一剑都舞得势大力沉。
十五天后,绿袍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叫好的声音。
他吓了一跳。
“谁!”
“谁在说话!”
他终于停止舞剑,眉头一皱,四目望去,周围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别看了,我在上面呢。”
绿袍一抬头。
果然,树上有个人。
那人白衣胜雪,躺在树桠上,手里拿着一个酒壶,正在咕咕咕的喝着酒。
“你是...”
由于那人是躺在树桠上,是背对着绿袍,所以绿袍看不见他的脸。
可是从他的身形来看,似乎与平安极为相似。
还有他躺在树上喝酒的动作,与当年在罗酆山上的平安也是一模一样。
所以,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平安。
而且只有平安。
那他到底是不是平安呢?
他不敢确定。
于是他开口询问。
那人在树桠上伸了个懒腰,声音慵懒的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剑太吵了,吵得我睡不着觉。”
“这...”
听清楚那人的声音,绿袍瞬间泪目。
“你真的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