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城馆驿内
小玉捧着一团金线和几块绢布往后院走正巧碰上了要出门的顾宵元峯两人,元峯有些好奇的开口问了句:“唉,小玉,这是要绣荷包给你家姑娘啊?怎么还用上金线了?这贴身的东西还是用蚕丝线舒适些呀。”
小玉笑着摇摇头:“回元大人,这些是一大早姑娘吩咐我去买的。”
“西姑娘会针线?”元峯有些意外,顾宵也看了过来,这一路上可从未见她何时动过针线。
“姑娘的确不会这些,不过今日倒是有兴致说要学着做东西。”小玉笑吟吟的道:“那两位大人没什么其他的事,奴婢就先告退了。”说完福身下去了。
小玉走进房间看见西楼在特别认真的剪着什么,定睛一看是在靖虏城买的那串月光石手串,有些心疼道:“怎么好好的把这手串剪断了?姑娘您不是挺喜欢这手串的嘛?”姑娘平日里也不带什么头面翡翠,唯有这月光石手串倒是日日把玩把玩。
“哦,我想做个小玩意儿”西楼冲小玉眨眨眼睛笑道:“快把东西拿过来,再教我一下...”
两人一起捣鼓到了晚上才终于做完,西楼拿起腰佩左看看右看看,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整个腰佩用象牙色的绢布和棉絮做成了轮圆月的样子,绢布上还用丝线绣了月亮和玉兔,圆月周身用金线镶满了月光石,咋一眼看上去整个腰佩就像一轮真的圆月似的。
小玉看着在昏暗的烛光中发出荧荧白光的腰佩,眼睛都亮了“姑娘,这个点子您是怎么想出来的呀,这也太漂亮了!”
西楼也很开心,仔细的把腰佩收了起来,小玉疑惑:“姑娘你现在不带吗?”
西楼的脸微微泛红“嗯,不带...”
房门被敲响,小玉去开门进来的是西护,西护脸色难看的让小玉先出去,西楼见他不对劲秀眉微微皱起:“怎么了阿护?”
“主子,京城那边来消息了”西护将房门关好后低声道:“探子找到了李牧儿时伺候过他的一位婢女,这个婢女十分肯定李牧的确是李言忠与一歌伶的私生子,李牧出生后李言忠一直派仆役精心照顾他并常会去探望,可是在李牧大概五岁的时候京城天花肆虐,李牧也不慎染上且一度大渐弥留,当时照顾他的仆役人人自危不愿靠近他房间一步,本以为李牧就会这样夭折,李言忠也无奈发卖所有的仆役婢女,可没过多久他竟自己挺了过来。”
“五岁...天花...”西楼喃喃自语想着什么,良久问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李怀还有一个双胞弟兄,也是五岁之时染上天花后夭折的对吧?”
“...没错”西护见她神色郁郁,不禁问道:“主子是在怀疑什么?”
“...希望这只是我的猜想”西楼不安的捏着指尖:“之后呢?那些剩下的仆役们怎么说?”
西护声音变得沙哑,浓眉皱起:“奇怪的是除了那婢女之外,剩下几个照顾过李牧的仆役要么早已去世,要么莫名失踪,后来我们的探子又去找那婢女想再问问,但…她也不见了,更可怖的是在查探此事时我们的人曾多次遇袭,伤亡了好几个,对方全是死士。”
西楼心头猛跳,突然想到了顾宵跟自己说过的毋家被夷三族的事,当时自己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现在想起来了,当今陛下即位一直以仁爱为治,连坐这种事自他掌权以来就没有过,就像那个大同府的于竹清,贪墨赈灾款、私下屯集民兵,意图谋反这可是诛九族的罪,可陛下也只是把涉事的官员斩了,家眷大多流放充妓,并没有祸及其余族人,可这个毋延涛只不过贪墨了营造款却被夷了三族,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还有李言忠对李牧的前后态度也太不对劲了,五岁之前还总去探望,派仆役婢女照顾其饮食起居,之后却不闻不问,连自己儿子被抓进暗营也置之不理。
“阿护,再过两日李牧他们就该到了,我需要你去确认一件事。”
“请主子吩咐。”
西楼眯着眼:“想办法看看李牧身上有没有圆形或点状疤痕。”
“是”
两人刚刚谈完小玉敲响了房门“姑娘,该用晚膳了。”
“好,这就来。”
晚膳之后西楼照例在后院踱步消食,许是因为想着事,走着走着无意之间已然走到了后门,门口站着两个锦衣卫看到西楼,其中一人立马上前来询问她是否要出门。
西楼有些疑惑与跟在身后的西护对视了一眼,西护上前两步:“主子想出门转转。”
小旗拱手:“那请西姑娘稍等,小的这就去调些人过来保护姑娘。”
西楼秀眉微皱,之前的保护可没到这种地步“不用了,我就去后山转转消食,有阿护一个人就够了。”
小旗惶恐道:“西姑娘您还是等等吧,这凉州是边境不比我们京城安全,外族异邦又多,大人早已下令,凡姑娘出行同行护卫不得少于十人,若姑娘出了任何意外,小的们便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无法西楼只好站定点了点头,同意小旗去调人过来。
谁知过了一会来的却是顾宵本人,他穿着一身暗蓝色长衫,腰上系着条黑色丝绦,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应该是刚刚沐了浴,黑色的眼眸里满是水汽,跟平日里的冷酷严峻相比多了一份清冷孤傲。
顾宵走进见西楼愣愣的看着自己好像被迷住了似的,浅浅一笑,伸手在她眼前晃晃:“不是要出去转转吗?走吧。”
西楼这次回神,意识到居然看他看愣住了又不好意思起来,急忙打岔:“你不是下令说我出门要十个人跟着嘛,怎么就你一个?”
谁知顾宵突然弯腰脸凑近西楼:“你不相信我能护住你?”
西楼的脸腾得一下就红了,顾宵个子高,正常情况下自己只到他的肩膀还下一点,突然这么紧的距离,刚刚自己的眼睫毛貌似都扫到他鼻尖了。
“我我没有不相信,只是……好奇怎么今天都没看见江校尉。”
顾宵鼻尖微痒,好想被蝴蝶翅膀刮了一下,迅速抬起了头,背过身去快走了两步,一边揉了下鼻尖一边佯装镇定:“他去办点小事,过两天就回来,我带你去街市转转吧,这个季节后山蚊虫多。”
局促的西楼立马回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