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皇宫,晨贵妃翘着纤细尾指的手捏着杯子喝了口茶,不同于未出阁时的娟秀模样,现在的晨贵妃明艳高贵,判若两人,李牧在心中暗自啧啧称奇。
晨贵妃看着同样在品茗的李牧,细不可闻间厌恶的皱了皱秀眉,明明都是一样的动作,李牧这个男人做起来偏生比女人都好看。
那张脸也是,明明是张男人的脸,但不管自己特意抹了多少粉,花了多少功夫依然比他不上。好像只要他在的地方,即使是这满宫粉黛都会失了颜色。
不过好在老天是公平的,给你一样东西的同时势必就会拿走另一样。
李牧的生母以前是醉仙阁的一名歌伶,曾经也是京城名噪一时的名伶,可惜爱上了李言忠,李家世代为官自然不可能因为个伶而毁了百年清誉。
所以这位名伶到死连个外室的身份都没有得到,而李牧幼时都是一直以李家义子的身份存在着,这几年因为替父亲打理聆风阁后才得以进了族谱。
其实对于父亲来说是嫡是庶并没有太大区别,因为除了嫡子李怀,其余的子女皆是他的棋子,包括自己。
“贵妃娘娘,不知娘娘今日召见草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李牧对于这个妹妹的了解并不多,印象里就是个很听话的世家千金,所以前段时间杨家庶女的死自己也有些意想不到,她居然会因为了一个捕风捉影谣言就害死杨家庶女,真不愧是李言忠的女儿。
晨贵妃放下茶杯,用绣帕拭了拭嘴角“兄长见外了,只是本宫听父亲说兄长要外出游学了,现在外面这世道啊乱的很,兄长又只是个读书人没有武力傍身实在不方便,本宫特地挑了两个宫里最得力的侍卫,有他俩定能保兄长安全无虞。”
话音未落刚刚还空无一人的殿前,两个身穿着侍卫服的男子已赫然在位。看着已悄无声息跪在自己面前两人,李牧差点冷笑出声。
这么明目张胆安进来的眼线自己还真是第一次见,就是不知道这眼线是李言忠授意还是已经被这位贵妃妹妹策反了呢,总之不管是谁的都不好拒绝。
“还是娘娘想得周到,本来此次游学草民还真一直提心吊胆着,娘娘真可谓是雪中送炭,那草民就多谢娘娘了。”
李牧笑了笑,反正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等到时候一并解决了便是。
李牧恍然一笑的模样差点慌了晨贵妃的眼,心中的厌恶不免又多了几分,刚刚想打发了李牧曲公公却来了。
“公公来可是陛下有急事召见本宫?”
曲公公拘着身,赔着笑答道“回贵妃娘娘,陛下听说李家公子来了,听说公子在书画方面颇有造诣,这不最近陛下新得了张字画,特命老奴来请小公子前去一并鉴鉴。”
晨贵妃原本倨傲的脸色一瞬间黑了下来,李牧只是李家最卑贱的庶子,别说见陛下了,就是今天自己召见他都已是对他的恩赐,若不是底下人打听到这次李牧的游学实则是父亲委派他去收拾大同府的残局,自己也不会费这心思。
陛下为什么会突然让李牧去鉴画,难道说陛下见过他这张脸?
“曲公公莫不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听错了旨意吧,陛下日理万机,怎么会有功夫召见一介庶子?”晨贵妃凌厉的注视着曲公公,可曲公公依然是那副笑模样。
“娘娘说笑了,陛下的旨意老奴怎敢怠慢,还请小公子随老奴速速前往吧,可别让陛下等久了。”说着直接越过晨贵妃对李牧伸出了胳膊,作着邀请的姿态。
见曲公公一副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模样,晨贵妃脸色青一阵黑一阵的,最后索性直接拂袖而去。
待看见李牧走进御书房后,曲公公身后一路跟着的一个小太监这才担心的问道“师傅,您刚刚那样对贵妃娘娘,若以后娘娘她在陛下跟前……”
“呵,你真当陛下宠着她是看重她?若不是为了那个人陛下眼皮子都不会抬一眼。”曲公公一改刚刚卑躬屈膝的模样讥讽道。
“那个人?”小太监很是好奇。
曲公公这才意识道自己说漏了嘴,撇了一眼四周“你记住,在宫里少问少说多看多做才能活得长久!”
见自家师傅面色不善,小太监忙点头如捣蒜的应着,生怕惹他老人家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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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季之,快过来帮朕看看,这幅字可是徐渭真迹?”皇帝看见刚走进来想要行礼的李牧,直接走过来拉着他往御案而去。
这架势让李牧有些无所适从,其实认真的来说自己和皇帝仅有两面之缘,一面是新帝登基时自己曾在祭天大典中远远的见过一次,那么远的距离连冕服的颜色都看不清别说是模样了,另一面就是晨妃进贵妃封赏时,跟着李言忠进宫谢恩的宫宴上的一次,那次模样倒是看见了但根本没说上话,更别说什么赏识不赏识了,陛下怎么会突然召见自己还亲切的叫自己的表字?
不过很快李牧就反应了过来“回陛下,这幅字跌宕恣肆,字里行间锋芒毕露,的确是徐渭的真迹。”
皇帝哈哈一笑拍了拍李牧的肩膀,赞同到“季之果然慧眼,世人皆叹服徐渭的画,但朕偏偏爱他的字,季之可知为何?”
李牧蹙眉徐渭此人性情癫狂,字画也多则不拘章法,难道陛下在暗指李家?
“草民愚钝,还望陛下明示。”
皇帝微微一笑“比起画他的字张力更甚,情感也更深,徐渭幼时命运多舛才导致他性格不羁,正如他所说‘人生坠地,便为情使',若他与兄长能够和睦该有多好啊。”
“……”李牧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连连称是。
已经走出宫门坐在马车上的李牧还是想不明白今天陛下的行为,自己鉴完画之后陛下不仅留自己共用了膳,还把字画赏赐给了自己,这若不是在提点李家那究竟在暗指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