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楼的人虽然功夫不低,但架不住对方人多又都是只攻不守,全是一群不要命的亡命徒。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风雨楼的人也开始体力透支,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稍不注意便命了丧屠刀。
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黑衣人死了大半。不过风雨楼那六人也全部命丧敌手,连李蓉儿也多处负伤,大腿处伤口的鲜血已经浸染了右靴,每踏一步便在雪地上留下一只血脚印。
阿护一剑斩断马车上的缰绳,回头挡开朝自己袭来的一招,问道“主子,会骑马吗?”西楼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会!”“往官道上跑,我不出现不要停下来!”阿护一手将西楼托上马背并在马屁股上狠狠划了一剑,顿时马吃痛嘶叫一声疯了一般的狂奔而去,“你们小心呐!”
西楼趴在马背上被颠得头晕目眩,两脚蹬住马镫大腿死死得夹住马腹,但奈何马受了惊,一边狂奔一边踢撂着后腿,誓要把背上的人甩下去。
西楼知道以现在这么快的速度,一旦被甩下去断手断腿都是轻的,若运气不好再被马蹄踩中那就真完了。手心剧痛,自己不看也知道两只手掌已被粗糙的缰绳磨得血肉模糊,但死都不能放手!
忽然,只听“乓”的一声,缰绳断了!吾命休矣!!
西楼紧紧闭上眼,身体本能的蜷缩着,准备迎接剧痛的侵袭。
下一秒却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顾大人?!”西楼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人,大脑有一瞬的转不过来。
顾宵看了眼怀里被吓得整个蜷起来的人,心里突了一下。怀里的人小小一只,瞪着湿漉漉的双眼疑惑的看着自己,身体因为受惊还在发着抖,这模样特别像自己小时候捡到的那只白狐。当时那只白狐就像她现在这样毛茸茸,懵懵的,只不过最后也是自己亲手杀了它。
“谢谢顾大人,我的护卫和蓉儿姑娘还在山庄那边……”西楼刚刚站稳,急忙说道。“放心,江恒已经去了。”顾宵看了一眼西楼还在滴血的手掌,“那个护卫是怎么回事?”“是我在雾岚山捡………”
“主子!”这时阿护已赶了过来,身后是被两名锦衣卫架着的李蓉儿,看她血淋淋的样子西楼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怎么样了?”西楼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幸好还有气。“她没事,失血过多晕过去了。”江恒回道。
“好了,先回镇上再说。”顾宵对着江恒说,“是,大人。”
“大人,宫里的消息。”传风看着正在看文牍册子的元峯,行了个礼“什么消息?”“晨妃娘娘被册封为晨贵妃了。”
元峯放下了手里的册子,微笑着看着传风,眯了眯眼“哦?看来李大人的位置是越来越稳固了。”端起一旁的茶盏,置于鼻尖闻了闻“儿子布江湖,女儿镇后宫,有点意思,就是不知道这两枚棋子还能被操控多久呢。”“不过大人,之前贵妃娘娘曾派人打探过大人的行踪。”“不必理会,雾岚山那边怎么样了?”元峯喝了口茶问道,“那边的探子来信说,西家嫡女已被顾宵找到,不过在这之前她遭遇了伏击,救她的人似乎是江湖中人。”“……知道了,你下去吧。”
西楼小心翼翼的脱下裤子,但依然痛得冷汗直冒,之前在马背上时还没感觉到什么,现在回过神来才感觉到痛,两边大腿内侧由于和马腹的摩擦,磨蹭得血糊糊的,血干了又跟裤子粘连着,脱裤子跟揭层皮似的。
刚刚阿护帮着包扎完手掌上的伤后,就被自己赶过去照顾李蓉儿了。李蓉儿为了保护自己伤得不轻,这三更半夜的一时又找不到大夫,还好阿护在军营里待过,会治些外伤,不然自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包扎好大腿的伤后,西楼疼出了一身的冷汗,夜风一吹,自己打了一个冷战,一路凉到了心底,内心的恐惧也越来越强烈。
自己本来以为陛下下旨命锦衣卫护送自己,是因为义父在边关的势力,才让皇帝不得不防着。但现在看来事情远远不止这么简单。
首先从一开始顾宵走得路线就很奇怪,从顺天府去凉州根本不需要经过天津卫,走天津卫就是兜了一个大圈子,他为什么一定要去天津卫?而冯志又是谁的人?
其次两批黑衣人也很耐人寻味,雾岚山的那批很明显是冲顾宵去的,而山庄这一批是冲自己来的,更有意思的是山庄这批黑衣人动手时喊的是“抓住她”而不是“杀了她”!可为什么要抓住自己呢?明明就地杀了自己更加简单不是吗?。
最后那个风雨楼的李蓉儿就更奇怪了,自己也知道人家刚刚救完自己就这样怀疑别人很不对。可自己真的不得不怀疑。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拼上自己所有属下甚至自己的生命,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西楼躺在床上忽然感觉,下一秒屋顶上就会掉下来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把自己网住,而自己的命运就像那蛛网上的昆虫一样,只能等着被慢慢吃掉。
看来自己得做点什么才行………
天刚亮,西楼走出房间便看见了站在左侧房间门外的江恒。“江校尉,顾大人还没起吗?”“西姑娘好,大人醒了,正在处理公务呢。”江恒朝西楼拱了拱手,“那能麻烦江校尉通传一声吗?我有些事想找顾大人谈谈。”“请姑娘稍等,我这就……”“让她进来。”“是大人。”“西姑娘请。”
“不知姑娘找本官何事?”顾宵放下案牍,示意西楼请坐。
西楼本来准备好了一肚子的话,在看到顾宵如墨般的深眸时,全都哽在了喉咙口,“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谢谢昨天顾大人的救命之恩,不知顾大人可有受伤?”西楼磨了磨后槽牙,暗恨自己关键时刻不争气。
顾宵上下打量了西楼一番,看了眼西楼包着的手掌和有些不自然的站姿,“本官无事,西姑娘想问什么便问吧。”
西楼本来黯淡下来的眼眸陡然一亮,又意识到自己太过明显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咳,“咳,顾大人,我想知道在天津卫的那个冯志他为什么要骗我出城?还有山庄那批黑衣人你知道是谁派来的吗?”
“其实这些问题的一切根源都得问你父亲。”“我父亲?可我父亲不是已经……”“死了。他死之前什么都没跟你说吗?”西楼皱着眉头努力搜索着这具身体之前的记忆。“父亲说……说,对了他让我一定不要去凉州!!”
……“没有其他?”“没了。”
顾宵修长的手指在桌案上随意敲打着,“你那个护卫不简单,没弄清楚前尽量待在本官身边。”“你是说阿护?他怎么了?”“他能一手护着你一边退敌,而且昨天的伏击中他一点伤都没受,你觉得这种是需要你来救的人吗?”
!!!果然自己还是太肤浅了,只看到了清秀单纯的皮相。但他如果真想杀或者抓自己,从雾岚山到山庄这一路上有大把的机会,难道是义父的人?
“本官查过了,他并不像是彭将军的人。”顾宵仿佛能读懂她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