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蔚眼睑微垂，眉眼间闪过了一抹玩味。
她倒要看看，素昧平生，这女人究竟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还是说，她早就发现了自己的身份，与自己有过什么仇怨，想要伺机报复呢。
“好啊。”
在女人落座对面的瞬间，秦云蔚爽快地答应了，“既是盛情邀约，我也不好拂了姑娘的一番好意。”
“姑娘真是个好人。”洛凝露在外面的眸光微亮，脸上似有一道惊喜闪过。
秦云蔚笑笑不说话，亦没有把头顶帽纱拿下来的意思。
洛凝见过她的真容，可此时，有相对而坐的机会，她很想近距离再看看这个让阿昀念念不忘的女人。
她至今都没有从昨日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阿昀竟然第一次没有喝她亲自烹煮的茶。
一贯嚣张跋扈的长公主竟与传闻大相径庭，这让她太意外了。
长公主被世人误解的很深，并不像众人描述得那般不堪。
短短一会，她就能从判断出这个女人绝非什么纨绔废物草包。
洛凝极好地掩饰了眸中的探究，令人备了一套上好的茶具，当秦云蔚的面洗手烹茶。
“姑娘不便露面吗？”洛凝似随口一问。
“嗯，”秦云蔚淡淡点头。
洛凝心知自己目的性太明显了，调和两人之间气氛一般地开了口。
“不瞒姑娘说，乍见姑娘，就有种似曾相识，一见如故的感觉，所以便好奇了些，姑娘莫要见怪。”
张口便是姑娘长，姑娘短的，秦云蔚只觉得和这种人相处实在太过心累，都有些后悔留下来了。
本来，她只是来这里确认细作一事的进展，却不想会惹上这么一个难缠的麻烦。
昨日，她正是在南巷街口救了宫秋儿，当时仅露了那一面，这个女人是凭借什么认出自己来的呢？
还是说，她只是见身形眼熟，在故意试探？
她目的何在？有那么无聊？
秦云蔚无法忽视心头的那一抹怪异，还是觉得这个女人身上带有着一股似有若无的敌意，让她很不舒服。
思索间，洛凝双手奉茶而来。
秦云蔚哪怕满心不快，还是随手接过，掀起帽纱一角，轻轻浅尝了一口。
末了，她象征地赞叹一句，“好茶！茶味四溢，衬得上姑娘的人品。”
“俗语道，观茶见人，从茶艺之上，便能瞧得出姑娘的待客之道，很是别有一番情致，这等微末小事都要亲力亲为，尽心尽力，怪不得茶舍会门庭若市，客似云来。”
闻言，洛凝眉头轻轻敛蹙，莫名觉得秦云蔚是在明褒暗贬，话中别有深意。
这个传闻中头脑简单的女人，完全颠覆了她此前所了解到的认知。
她确实是个很厉害的女人！
洛凝只能装作听不出秦云蔚话外之音，毕竟秦云蔚身份摆在那儿，她确实无法与之翻脸，或是质问回去。
一旦秦云蔚被激怒，揭开长公主的身份，就算她能够以不知者无罪来为自己辩驳，也难保秦云蔚不会以权压人，治她不敬之罪。
洛凝脑海里虽是千丝百绪，可面上丝毫不显，始终都挂着得体的笑意，妩媚风情又不失淡雅，守着极好的礼数。
“姑娘喜欢便好，有机会大可常来，今日一见，甚是欢喜，想来我与姑娘是投缘的。”
秦云蔚心底给她翻了个白眼，这女人看着生得是妩媚多姿，怎么张口竟会瞎胡扯。
若不是不想自寻麻烦，秦云蔚能坐下来跟她好好掰扯掰扯，帮她撕了这副虚伪的面孔。
再待下去，她真的会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人人皆言，品茗闲话，是人间颇为风雅的事情，可到了自己身上，完全是get不到。
此时此刻，她只想赶紧走。
“姑娘，这茶也喝了，你的歉意，我也收到了，若无要事，告辞。”
她确定了，这个女人或许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却没有对她下手的意图。
既然如此，她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还有，你若想问什么，大可以直言，不必拐弯抹角，百般试探，是真的很无聊。”
临走前，秦云蔚撂下了这么一句话。
身后，洛凝狠狠皱起了眉头，白皙的指尖抠紧了品茗杯，眼底阴霾一片。
她心里十分清楚，自己不该这么冲动来见她。
可一想到昨日种种，以及阿昀的冷漠疏远，她的满腹委屈便怎么都无法排解消尽。
心底发疯般的嫉妒如涌出的涛浪，不断击打着她仅剩的理智。
她不懂，阿昀为何会见到长公主后，会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在这之前，阿昀从来没有冷落过自己，会处处顾及她的感受。
自从这个女人的出现，一切就都全变了。
婢女过来收拾茶具，见洛凝在愣神，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主子，长公主好像察觉到了主子是在试探她。”
“可惜，她够警觉，真是浪费了我这一泡好茶。”
洛凝心底堵了一口郁气，整个人都好似被笼在一层暗色的蒙雾中，眼底浮现出了病态的占有欲。
阿昀只能是我的，谁都不能从我这里抢走他！
秦云蔚回府的路上，不知不觉间绕到了墨府门前，顿足了片刻。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麻了。
墨渊宸此时应该在审讯细作的诏狱中，她怎么无缘无故跑这里来了。
再说了，她好像没什么事情要找他，莫非，这是原主消失后残留下来的肌肉记忆，条件反射了？
秦云蔚无奈地甩出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回了长公主府。
一大早走了整整五条街，此刻两条腿都酸得不行，她必须花功夫增强身体素质了。
一副好身体，才是安身立命的本钱。
回来的路上，秦云蔚想了许多，之后的乾光国会爆发天灾，这是人为不可抗衡的力量。
应对这些，她必须尽快搞钱，到时才能以不变应万变。
除此之外，与镇南侯府相抗衡，她还需要有一个可靠的网罗各种情报消息的地方。
既然身处上京城，占据如此得天独厚的优势，她何不自己创立一股属于自己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