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秦云蔚一愣,眸中划过了一抹错愕。
“墨渊宸来过?何时的事情,怎么没禀?”
侍卫吓得冷汗直冒,忙不迭地解释,“属下本想禀报给长公主的,可长公主进出匆忙,都没给属下回禀的机会。”
说着,侍卫都不由有些委屈了,实在是秦云蔚忙得让人不敢随意惊扰。
“殿下,您让属下们出来的时候,说过不让我等打扰的。”
秦云蔚回想了一下,此事确实怪不到他们头上。
宫秋儿是女儿家,侍卫进出并不方便。
再者,这府中又无女医,她一个人给小丫头处理伤势也还是办得到的。
因而,在关上殿门之前,她就明令禁止侍卫入内了。
“本宫知道了。”秦云蔚摆了摆手,“去院外守着吧。”
侍卫齐声领命,“是。”
从大街上把人救回来时,就已经惹得非议不断了,秦云蔚不难猜得到侍女议论了自己什么。
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往自己的寝殿走去。
好累啊。
救人这种力气活,下次再让她碰到,她绝对不会多管闲事了。
秦云蔚推开寝殿大门,整个人都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心底不禁有些发毛。
她抱起双臂,心中浮现丝丝不好的预感。
见鬼了,怎么觉得有点冷。
一抹暗色的影子坐在茶案旁,半垂着一只手臂,另一手悠然闲适地捧着一本书安静地看着。
“啊!”秦云蔚猝不及防地低呼了一声,迈出一步的脚猛然缩了回来。
墨渊宸放下书卷,隐在暗影下的一双眸子深黑如潭,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长公主不进来吗?”
秦云蔚听到熟悉的声音,浅浅呼出了一口气,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真是的,他没走,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可恶!
这帮侍卫真是太不称职了!
这男人根本没离开,他、没、有、走!
还跑到了她的寝殿来看书。
秦云蔚心口郁结,惆怅得不行。
“你怎么在这儿?”秦云蔚秒变脸,明艳的面容挂上了一抹粲然的笑意。
她大敞着殿门,抬脚走了进去,落落大方。
墨渊宸没有动,依旧闲然自得地坐着,只是把书放在了一旁,冷邃的目光落在了秦云蔚的身上。
他面色淡定,眼神直直地盯着秦云蔚,“今日午时,臣骑了马,伤口有些不适,特来找长公主瞧一眼。”
秦云蔚心中一咯,左右看了一眼,都没有看到元乌的身影,忍不住问:“首辅大人,你等多久了?”
她就知道这家伙不听医嘱,随意折腾自己的身子,到头来,还得麻烦她。
有什么办法,能把这人绑起来,给她省点心吧。
他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自己的伤都不上心,反倒是她愁得头疼。
若不是对他心有愧疚,秦云蔚都想直接指着他好好训斥一顿。
这家伙简直就是她行医路上的绊脚石,呸,滑铁卢!
“不久。”男子嗓音低沉磁哑,透着蛊惑人心的魅力。
“墨渊宸。”秦云蔚紧了紧双手,终归是没能忍住,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怒气,突然连名带姓地喊他。
墨渊宸有些不明所以,抬眼看向了秦云蔚怒红的小脸,身子微僵。
“你知不知道,你的这伤口很深很深,才过了三日时间,根本不可能恢复好,你能不能听点话,多卧床休养。”
“本宫的医术没你想的那么好,一旦发炎了,我没有把握能还你一只健全的手臂。”
“日后,你不能握弓射箭,这该怎么赔?”
秦云蔚一口气没停,完全没有顾忌地把心底的话一股脑地全部说了出来。
呼……她深吸了一口气,美眸怒瞪,压根没有消气的迹象。
这些话,她其实早就想说了,只是一直硬忍着的,没有爆发出来罢了。
“长公主,你这是在关心臣吗?”墨渊宸静默地听着秦云蔚愤怒的控诉,整个人都表现得异常平静。
“你,你这人什么理解能力,本宫同你说不清楚。”
秦云蔚无语凝噎,说得嗓子累了,顿时就觉得口干舌燥,走到他对面坐下,倒了一盏茶,一口饮尽。
在秦云蔚看不见的地方,墨渊宸唇畔扯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在寝殿里等了她一个时辰,心中那股的烦躁感瞬间烟消云散了。
这女人生气时候的样子也没那么讨厌,甚至有点……可爱?
墨渊宸压根不在意秦云蔚顾虑的问题,反而问起了别人,嗓音低冷,“你救下的那……”
然而,他话还未说完,女子清冷恼怒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先顾好你自己吧,自己都没好全,还有心思管别人?”
秦云蔚没好气地打断了他,伸手轻轻地拉过墨渊宸的左手臂,缓缓地把他的衣袖往上捋。
墨渊宸彻底安静了。
漆黑的眸子深深地凝在了她染着红晕的小脸上,这一刻,心绪都安宁了下来。
他至今都没能想明白,为何在听到元乌说秦云蔚把一个少年带回了府中,自己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竟然能想出这么拙劣的借口,以此留下来与她说些没有意义的话。
秦云蔚眉眼凝肃认真,倏地起身走到悬窗边,开了窗,让光线透了进来,才细细地把墨渊宸伤处暴露在空气中。
一见到缝针的地方新肉微微凸起,秦云蔚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首辅大人,如你所愿,本来没什么问题,眼下是真的有点问题了。”
可不是吗?
他不消停地来回骑马,哪怕未用到这只手臂,光是颠簸,就足以挣到伤口。
何况,衣物摩擦间很容易诱发感染。
若是处理不当的话,将来极有可能会引发并发症,骨髓炎之类的病灶。
到那时,真的就麻烦了。
秦云蔚先来烈酒和棉布,冰凉的指腹在伤口周围摸索了一下,感受到了滚烫的温度。
她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板着脸看向墨渊宸。
“墨渊宸,抛开你我之间的关系不谈,我以医者的身份再次郑重地叮嘱你一句,你这伤很麻烦,要注意的地方有很多,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再乱扯动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