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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有礼答应杨彪的要求,跟着自己去看风水。

快到冬至的时候,当地的有钱人都兴在这个节令搬迁或修补祖坟。所以每年的这个时候,是蒋有礼最忙碌的时候。

杨彪就跟了蒋有礼去了。

自然是他一个人去。他将马壮壮等人遣回卧龙山去,嘱咐马壮壮去与廖大毛说,让其与白行之和崔政安好好管理部队,不得有丝毫闪失。

杨彪跟随蒋有礼去的第一个人家,为八公山的代家。

代家是八公山地区的名门望族,代老爷今年整70了,但依然活得很健康,家道兴旺,儿孙满堂。

按理他应该知足了。可他还想长寿,还想家道更加发达。

他有了这份心思,夜里就有梦来。而且梦还真与他的心里对应着。

代老爷的太祖托人捎话来,他最近经常闹头疼,疼起来的时候满地打滚。原先有时间和精力护佑子孙,现在疼得不得了,自顾不暇了。

代老爷的曾祖父也对他说,他的眼睛近来瞎了,什么也看不见了,有人就冒充自己的子孙,来讹诈他。他因为眼睛看不见,已上过几回当了。

于是就请了风水先生去看风水,看他家的祖坟到底妨碍在哪儿,怎样才能消灾弭祸。

蒋有礼带着杨彪去的时候,代老爷就问蒋有礼:“蒋大师,我请的是您,这位先生是……”

代老爷眼睛望定杨彪。

蒋有礼知道代老爷问话的意思,无非是请一个是一个的酬劳,多出的那个怎么办?

杨彪也知其意,他就说:“代老爷,我是来跟蒋大师学习的,我并不要你的工钱,只要管口饭吃即可。”

代老爷一听,脸上才露出笑来。他说:“这位杨伙计,没什么好招待,你可不要见怪哈。”

杨彪不知如何回答,以为连饭代老爷也不管了,于是就说:“没事,我到镇上的饭馆里去吃。”

蒋有礼不但不知杨彪没理解清代老爷的意思,而且还觉得杨彪不开窍,连东家的客气话都听不出来,东家答应了管饭,他却要去镇上买饭吃。

但同时他又觉得这杨彪乃实在之人。

却又不知道杨彪对中国的语言理解有限。

代老爷亲自领着风水师来到他家的祖茔。

蒋有礼一看,这个地方是个风水宝地,之所以有那么些个梦来缠绕,完全是姓代的想得太多了的缘故。

正所谓“事从心来”。

祖茔没事本来看后吱一声就可以了。

可是那样一来,不就赚不到钱了吗?

不仅赚不到钱,恐怕连饭都没得吃。

结果就见蒋有礼煞有介事地看了起来。

只见他放下拂尘,双手端起罗盘,站在代老爷的太祖坟前,口中念念有词起来:

占山之法,势为难,形次之,方又次之。

形如仰刀,凶祸伏逃;形如卧剑,诛夷逼僭;形如横几,子灭孙死;形如覆舟,女病男囚;形如灰襄,灾舍焚仓;形如投算,百事昏乱;形如乱衣,垢女**;形如植冠,永昌且欢;形如覆釜,其巅可富;形如负垄,有垄中峙,法葬其止,王侯崛起。

代老爷听罢,突然恭敬肃穆起来。他用虔诚的目光看定风水师,觉得他念出的每一句话,都是在与先人和神灵交流。

杨彪听罢,开初没听甚明白,渐渐地,他听出来了,蒋大师念的就是巜葬经》上的话。大意是什么样的地形才是风水宝地。

只见蒋有礼将罗盘一转,口中又一次念念有词起来:

形如燕东,法葬其凹,胙土分茅。形如侧垒,后冈远来,前应曲回。

九棘三槐,如万马,自天而下;其葬王者,势如巨浪、重岭叠障,千乘之葬;势如降龙,水遥云从,爵禄三公;势如重屋,茂草乔木、开府建国;势如惊蛇,屈曲徐斜、灭国亡家;势如戈予,兵死形囚;势如流水,生人皆鬼。

夫葬势与形顺者吉。势兴形逆者凶。势凶形吉。百福希一。势吉形凶祸不旋日。

杨彪知道蒋有礼在胡扯。但他不揭穿他,也装出恭敬的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蒋有礼。

代老爷见蒋大师看完了,也念完了,就满怀期待地问道:

“大师,咋样,这里的风水还可以么?”

蒋有礼没有即刻回答代老爷的话,他收了罗盘,又举起拂尘,佯装在每座坟茔上扫了扫,然后就说:

“代老爷,这里本是块风水宝地,但有两样东西是阻碍。若不驱除,若干年后会犯主凶,家道会衰落。”

代老爷一听,很是紧张。他请风水先生的目的,就是唯恐日后家运会有阻碍。于是他恭敬地问道:

“仙师,如何化解,愿闻其详。”

杨彪因为蒋有礼念的全是葬经上的词,心想你能变出什么幺蛾子?

谁知蒋有礼收起罗盘,拿起拂尘,似有打道回府的迹像。

这下急坏了代老爷。他将蒋有礼请到一边,恭敬地问道:“仙师有话直言,我定有重谢!”

蒋有礼微闭眼神,一副凝神贯注的神态,倏忽,才睁开眼睑,说:“回吧,准备法事吧!”

杨彪一听,疑惑了:还要做法事?这蒋大师还会做法事?

法事就在代府的大厅里举行。据说这幢老宅就是代老爷的太祖爷兴建的,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法事现场其实布置挺简单:一张四方小桌,上面摆了个香炉,旁边放着蒋有礼的两件宝一一罗盘和拂尘。

大约是子时时分,待代家家人们都歇了,蒋有礼才作起法来。

作法时要求不能有旁人在场,否则会不灵验。所以现场只能风水师一人。

而这样一来,谁知道风水师做了些什么?鬼画符也未必!

然而这次既然蒋有礼答应了杨彪,杨彪希望他能带着自己。杨彪想。

结果,没等杨彪开口,蒋有礼就说:

“杨先生和东家,你们都可以在现场,但是不能说话,不能有任何动静。”

杨彪满口答应:“大师,您放心吧,学生谨遵教诲!”

杨彪说的是阿谀奉承的话,因为他要一个效果,就是自己能成为一个风水师,这样才能方便自己的行动。

而要得到这个效果,杨彪不惜委身屈下,认了蒋有礼为老师,让自己甘愿做一学生。

但是他从心里深处是鄙夷蒋有礼的,就因为蒋有礼所念念有词的巜葬经》里的那些话。

代老爷听完蒋有礼的话,却有点诚惶诚恐。

说实话,他也很想在现场观看,自己花了银子,风水师是不是忽悠自己呢?

然而,作法现场按说是不能有旁人的,否则就不灵验。这照样让自己的银子白花。

两相权衡之后,他对蒋有礼说:“大师,我看还是按照老规矩来吧!我就不到现场了。”

又对杨彪说:“这位小兄弟,你也不用在现场了。”

这东家说了话,杨彪就没理由再坚持了。俗话说得好,做事不依东,着累也无功。

杨彪还想说什么,蒋有礼只得无奈地向杨彪摊了摊手。

杨彪在心里骂道:“好一个狡猾的驴蹄子,竟使这种阴招来搪塞我。看我怎么戳穿你!”

杨彪在心里说,这完全是蒋有礼使的鬼把戏,他假装答应让自己和东家在现场,却又与东家说不能有人在现场,否则就不灵验。

东家肯定会照着他的话做。

他就理所当然被撇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