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里。
水泽千鹤把白千昼和查理曼大帝带回了家中,帮他们两个准备了换洗的衣服和拖鞋,同时去浴室里放热水,让他们好好安顿下来休息。
“谢谢,我不用了。”
查理曼刚想迈步走进屋子里,就被水泽千鹤给阻拦了下来。
“请把靴子脱了好吗?”
“啊?哦,抱歉。”
被她这么一提,查理曼显得有点尴尬,当即只能把铁甲战靴脱下来,再顺便把身上的铠甲也都拆卸,水泽千鹤本来是想接过去,帮忙保管的,结果发现太过沉重,根本抬不动,比她以前犯蠢想搬的石头都沉。
这铠甲是真货?
但是那怎么可能呢,查理曼看上去不过是长相清秀的俊美青年,竟然能穿戴着这样一副银白铁铠,还能行动自如,这得是有多么强壮啊。
“咳,不好意思。”
脱去铠甲之后,查理曼穿上拖鞋,此刻俨然已经化成了一个良好市民,普通青年,他左右四顾,看了一圈白千昼所居住的地方,认清了每一个细节,然后走向了厨房,说道:
“我来做饭吧。”
“这怎么行!”
虽然水泽千鹤要阻止,毕竟他是客人,但查理曼执意要做,还说为了保证白千昼的身体茁壮成长,必须配备由他精心烹饪的营养餐,必须色香味十足,味美丰富,口感还得上佳。
水泽千鹤疑惑不解。
但查理曼已经换上了厨房的围裙,开始生起了小火,他的手法很娴熟,像是经常做菜一样,很快就烧出了美味的香气,飘扬在屋子里。
白千昼在浴室里洗澡。
他荡涤了一身的污垢,以至于几乎要把浴室都给染成黑红色了,他太久没有舒舒服服地洗过澡,一下子泡进浴缸,浑身都松懈了下来,总觉得筋骨都变得软了很多。
洗完澡后。
他坐在镜子前,审视自己。
以往,他的眼角很软,几乎是耷拉下去的,再加上总是哭泣,给人一种弱势的感觉,好像谁都能踩上两脚,而且总是给人一种随时会哭的感觉。
然而,现在,全都变了。
他眼底的冷漠,浮出了水面,那是超越了死亡的无所谓感,那些他曾畏惧害怕的东西,如今已经显得那么低下,与他的锻炼过程相比,不足一提。
总觉得世界好安静。
以往总是能听到稀奇古怪的声音,包括那名为感情的他自己,如今也全都消失了,因为他感到疲倦,乏累了,一个人无论再怎么坚韧,在死过一次后,都会变得软弱很多。
何况他死了不知多少次。
白千昼穿好浴衣,站起身。
他的手指上,有一撮倒皮,挂在那里,被桌角卡了一下,他没有理会,当场把整个手指都给撕烂下来,然后等它恢复原状,殷红的血流满了浴室。
不对,不能这样。
他拿起拖把清扫。
为什么,他要处理这血?因为这里是他的家,要弄得干净些,可是他却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就算死了,也可以复活,根本没意义。
无论是伤,还是其它的。
都一样。
……
走出浴室后。
他看到查理曼正在将饭菜端上桌,那是非常丰盛的晚餐,水泽千鹤连连惊叹,没想到一个青年,竟然有这么好的手艺,本来家里的食材都不多了,还能做出这样的豪华盛宴。
“这是你做的吗?”
“没错,你尽管吃,要是不够,我还能弄来更多,相信我吧。”
在回答他的话后,查理曼突然意识到了,白千昼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他的冷漠超出了正常人的境界,因为自己这把剑,能感觉到他的感情。
可冷漠这种感情,该怎么纠正?
白千昼坐了下来,动筷。
“爸妈哪去了?”
“去报案了,他们想找到你,我也一样,好在你回来了。”水泽千鹤庆幸道。
白千昼连连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他让自己的味觉保持不变,否则他早就吃不出味道来了,而实际上,他也并不觉得饥饿,分明已经很长时间没吃过东西了,但极度的饥饿的状态,似乎被他的身体给记住了。
“哥,你不高兴啊?”
水泽千鹤担忧地问道。
“发生了什么,你说说呗。”
白千昼猛然一颤。
他看向自己的妹妹,那副担心自己的表情,他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失去,他那蓬勃跳动的心脏,也逐渐变得沉沦了,他竭尽全力地扬起一个笑容,回答道:
“没事,有点困罢了。”
“那就好。”
白千昼笑得很苍白,他继续加菜,说着空洞的话语,想尽可能逗妹妹开心,但他越是这么做,就越是欲盖弥彰,水泽千鹤其实隐隐看出了什么端倪,只是不想点破而已。
哪怕这短暂的相处时光是虚假的,她也想维持下去,就算被欺骗也无所谓。
感觉到胃被填满。
白千昼起身,把碗筷放进池子里清洗,他让水泽千鹤早些去睡觉,并且和她拉勾,答应她,自己不会悄悄溜走的,会在这里住下。
“好。”
约定完之后,水泽千鹤就慢慢上了楼,回答她的卧室睡觉了。
哗啦啦!
白千昼清洗着碗筷。
伴随着夜越来越深,他却觉得并不讨厌,通过那简短的与妹妹的交流,让他有了找回自己的错觉,他暗叹口气,真不知道今后如何是好。
敌人会不会找到这里?
给妹妹和家人的,真正的幸福,究竟应该是怎么样的?无论怎么寻找,都没能找出答案,他现在很迷茫,因而剑的形体化成了银白之雾。
“银白,你怎么了?”
查理曼关切地询问,并和他站在了一起,接过剩余的碗筷,帮忙清洗,同时想为他排忧解难。
“我,不知道。”
白千昼无法回答他。
“你现在这个状况很危险,暂时就住在这里吧,不要出门了。”
虽然他变强了很多,但对手也不容小觑,目前,白千昼的感情越来越淡,这不是符合他战斗模式的状态,必须找到真正的心情,让他的心脏重新苏醒,否则会越发的糟糕。
“话说我该睡哪里?”查理曼问道。
“没什么,就跟我一块睡吧。”
白千昼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