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
宁昭将宁言从头到脚端详了一遍,看他乐呵呵的,似乎很满意这个新身份,不由得眼角抽了抽。
“对呀,车夫。哎阿昭,你别说,这当车夫还挺有意思的。”
宁言忽略掉宁昭不敢置信的目光,一边摇头晃脑一边说道:“真的挺有意思的阿昭。”
“而且呀,这城主府还真是阔气,马车里面都不坐人,特意用来运送货物。”
“啧啧啧,就算是在咱们家也不敢这样造啊。”
宁昭左眼皮跳了两下,跟着宁言重复了一遍,“货物?”
宁言依然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点点头,肯定道:“对啊,就是货物。”
“我看他们用麻袋装的,也不会动,还怪沉,不是货物是什么?”
宁昭与楚钰对视一眼,都从各自的眼睛里看出了不一般。
宁言看见面前两人的古怪神色,也终于反应过来,他犹豫片刻,轻声问道:“难不成…”难不成这麻袋里面的东西有异样?
该不会麻袋里面装的压根不是货物,是……
他越想越觉得心慌,忍不住求助地看向宁昭。
宁昭看出了宁言的惊讶神色,微微点了点头。
宁言又看向楚钰,楚钰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看不出来有多惊讶。
他忍不住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会错了意思。
“阿昭,你的意思…”是不是麻袋有异样?
“阿兄,你想的没错。”
宁言听到宁昭这句话,脸上的神色却是渐渐缓和下来。
他就知道,这个玄天洞府其中的幻境小世界,绝不可能只是换个身份这样简单。
……
在叶天河与莫依依眼中,这两天过得飞快。
在宁昭与楚钰眼中,这两天却是格外漫长。
那一日无意中得知麻袋事件之后,宁昭一回去就和楚钰细细商讨了一番对策,猜想麻袋里面装着的,应该就是栾城里的失踪人口。
只是听说栾城中最近的失踪人口,全都来自那些秦楼楚馆,楼里头的姑娘,大多是家里穷被卖进去的,就算失踪了,也惊不起什么水花。
莫依依的身份恰好是天香楼花魁,想来在庆功宴上,一定会发生一场意外,很有可能就是发生在莫依依身上。
宁昭也早已悄悄与叶天河商议好,庆功宴上,会多加注意莫依依的安全。
总而言之,不论这两日在众人眼中过得快还是慢,最后还是过去了。
今儿一早,宁昭就被素心嬷嬷指使着,从库房里找出来好些红灯笼,借助梯子挂到了屋檐下。
楚钰也没闲着,被素心嬷嬷指使着搬桌子搬椅子,还要去库房里找东西。
素心嬷嬷的眼里好像只有他们两人,任凭徐明朝如何将宁昭身上的活计推给其他人,素心嬷嬷都能立刻找出零一件事情交给宁昭去做。
两人这个早晨,实在是过得十分充实。
众人甫一摆好桌子椅子,外头就噼里啪啦响起了鞭炮声。
是来城主府参加宴席的人。
宁昭本想好好观察一下,看这些人中有没有熟悉面孔,只是刚刚等到众人落座,她又得了吩咐,马不停蹄地跑去厨房端这端那。
菜终于上齐了,她也总算闲了下来,站立在叶天河身后,悄悄用余光打量着宴席上的宾客。
左边第一位是个面容慈祥圆滚滚的大胖子,他附和着栾城城主那些无意义的话,脸上一直是笑嘻嘻的。
他的下面,坐着一位瘦瘦矮矮的老者,这老者发须皆白,形容枯槁,看起来时日无多。
再往下,坐着一位年轻男子,他穿着一身朱红色的衣裳,用同色玛瑙冠束着头发,手握折扇,眉眼间尽显风流神色。
宁昭微微愣了神。
这人…怎么这么像姬如雪?
她晃了晃脑袋,再仔细看去,那座位上却是空空荡荡,没看见人了。
栾城城主突然拍了拍手,唤来徐明朝,微笑道:“依依姑娘的舞蹈可是准备好了?去唤她过来吧。”
他又转头看向四座,“咱们今日庆功宴,不看些歌舞实在是说不过去。”
“依依姑娘可是天香楼花魁,外头都说她一舞动栾城,咱们这些大老粗,今儿也有机会见识见识了。”
徐明朝冷着一张脸,走到纱帘后头去叫莫依依了。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位着红色纱衣,露出小半截雪白腰肢,脚缀铃铛的美人手抱琵琶走了进来。
这位美人脸上带着朱红色的面纱,只露出一双含情美目,只是…这双眼睛宁昭总觉得十分熟悉,却并不像莫依依。
宁昭注意到,叶天河看见这人似乎是悄悄松了一口气。
美人行了一礼,抱着琵琶舞动起来,脚下步步生莲,旁边还有乐师在伴奏。
宁昭越看越觉得奇怪。
这人绝对不是莫依依,这美人看起来得有一米八往上走了,而且…这不顾人死活的舞步,也不像莫依依能跳出来的啊。
美人仍然在不断舞动着,一会儿扭动腰肢跳着肚皮舞,一会儿又是跳起了古典版扭秧歌。
一曲舞毕,台上、台上的栾城城主与宾客却像是瞎了眼,一个劲儿地拍手鼓掌叫好。
“一舞动栾城,依依姑娘果然是名不虚传!”栾城城主很是激动,站了起来,连着感叹了好几声。
“唉…老夫活了这么多年,看了依依姑娘的舞蹈,这才明白,什么是人间真绝色。”这是那位形容枯槁的老者,他像是十分激动,土黄色的脸也涨成了猪肝色。
“实在是美哉妙哉!我…我一时竟想不到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这场舞蹈。”
“只能说…依依姑娘这番表演,让我放下了筷子。”这是那个大腹便便圆滚滚的大胖子。
宁昭看着他们不似作假的神色,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眼光,难道…是自己不懂得欣赏了?
栾城城主目光像是黏在了红衣美人身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热切地说道:“依依姑娘,可否…可否再来一曲?”
红衣美人矜持地点了点头,又抱着琵琶舞动起来。
琵琶在她的手里挥舞得虎虎生风,简直就像是砍刀大锤,挨上一下就会完蛋。
“统砸,你觉得…她跳的舞怎么样?”
[咦,这个,这个小窝瓜也没办法评价呢宁昭,不过看周围人的反应,应该跳的很不错吧。]
[你觉得怎么样呢宁昭?]
宁昭:我?我觉得不怎么样。
眼见着这一曲又要落幕,突然一支箭矢飞过,穿过红衣美人脸上的面纱,将它固定在柱子上面。
宁昭看见这红衣美人的面容,却是忽地皱起了眉头,忍不住惊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