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滚滚，向上分叉开的雷霆将那些悬停在空中往下施展灵技的佐罗亚克斯们全部击飞。
闪耀的雷电白光令安阳城中的光与影之间变得格外泾渭分明。
我于“雷霆巨树”的根部站起，白色的雷霆电光在我身上腾跃着，带给我一阵又一阵的麻木刺痛，还有充盈的力量。
佐罗亚克斯如同是被光芒驱散开了的阴影，他们被突然爆发的雷霆击退了数百米，霎时间，也都停下了手。
“我还以为你从八极寂生阵里学到了什么天大的本事敢来这里拦我，原来只会装王八羔子。哼，原来战神的八极不是因为难学而没有传承，而是因为废啊！名不副实，名不副实啊！”
一个又一个的佐罗亚克斯的轮廓从雷光照耀下的阴影中出现。
他们齐刷刷地观察着我身躯上腾跃的白色雷光，神色不约而同地全部变成了惊讶，随后同口同声道。
“原来是雷霆之核么？身上好东西倒是不少。”
“这就是你的底吗？但看样子，你似乎并不会使用它。”
佐罗亚克斯没说错。
这雷霆之力我根本掌握不好。
想要操控雷霆去攻击佐罗亚克斯，我虽然做得到，但是雷霆之力的消耗和对佐罗亚克斯造成的伤害是完全不成正比的。
对我这么一个不能使用灵气，又没有掌控元素力量的半吊子来说，雷霆之力若是像前几次那般凝聚成银白色铠甲覆盖在我身上，才是对我最大的增幅。
我不发一言，竭力控制着四散的，在我身上腾跃的雷电，令它们全部没入了体内。
一瞬间，那狂暴雷霆带给我的刺痛和灼热感倍增，而与之一起增长的，还有我力量的上限。
“冥顽不灵！”
见到我还有想要继续负隅顽抗的意思，佐罗亚克斯们嗤笑一声，随后又一波灵技的狂轰滥炸便再次开始。
然而这一次，我不再选择被动挨打，而是集中精神将雷霆之力和气全部韵于逆流之中。
当全部的气机内敛的时候，所有的一招一式便如同普通人练武一般，变得朴实无华了。
佐罗亚克斯们并没有在意我反常的举动。
掌中灵技蓄力最快的佐罗亚克斯已经冲至我的身前，被黑色灵气染成漆黑的一掌裹挟着烈烈风浪拍向我的胸膛。
我不躲不闪，横刀一扫，劈在佐罗亚克斯的腰上。
以伤换伤？
不，以伤换死。
逆流无锋，但韵于其中的气破开了佐罗亚克斯的防御。而后，逆流中狂暴的雷霆瞬间在佐罗亚克斯的伤口处爆发，冲入他的体内，将他全身的灵气搅乱。
最终，趁着他体内的灵气被狂暴的雷霆之力暂时搅乱难以调用，逆流的刀气勃发，将他一刀两断。
只是这样复杂的情况，在外人看来，却只是我挨了他气势汹汹的一掌，然后我“随随便便”的一刀就把他砍成两段了。
佐罗亚克斯的黑影灵气十分阴冷，足以让被他灵气攻击的人全身的灵气运行速度变得相当迟缓。
可惜，我没有灵气。
逆流“回溯”的规则无时无刻不在运转，刚刚挨了那一掌被打出来的鲜血倒流。
感觉有些恶心，但毕竟是自己的，还可以接受。
被我拦腰斩断的佐罗亚克斯没流一点血，上下两截身子掉在地上，化作两团黑影，逐渐淡去，消失不见。
而见到这样一幕的其他佐罗亚克斯们纷纷停下了对我的冲锋，神色之中充满了审视，显然先前我将他一刀两段的那一幕是他完全没想到的。
理智是个好东西，但我不希望他能够保持。
“我杀了你一次。”
我相当挑衅地向佐罗亚克斯们挑了挑眉，咧嘴一笑。
佐罗亚克斯们原先因为正在重新审视着我的严肃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阴沉，他们齐刷刷地冷声说道。
“在这法影领域之中，我就是不死之身！你根本杀不了我！”
“好巧，我也死不了。”
我耸了耸肩。
先前虽然被打得很狼狈，可仅仅是这么一小会儿的喘息功夫，逆流的“回溯”规则已经将我破碎的衣服都已经全部复原了。
这么耗下去，输的肯定不会是我。
佐罗亚克斯们突然一滞，似乎发现了我是在故意跟他们耗时间。然而，他们并没有因此感到焦虑，反而不由得笑了出来。
“你是在拖延时间么？”
他的表情不太对。
我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按照之前的情况：佐罗亚克斯急着要让人族和妖族在救世主回来之前商议签订和平条例，他应该是最不希望这件事被拖延的人才对。
我有些疑惑不解。
“你不是希望人族和妖族尽快签订和平条例么？”
“哈哈哈！可笑！”
佐罗亚克斯们闻言仿佛是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终于是止不住地狂笑起来。
“我本以为你知道那么多高层的消息，是什么不出门便可知天下事的怪异术士，原来竟然是个蠢货！”
“你是不是还不够清楚我的法影领域？”
“在给你介绍一遍：在这里，有无数个我！”
“随随便便任何一个我就能把那五个崽子收拾得服服帖帖，如果我真的想要什么人族和妖族签订和平条例，我早就拎着他们签完了。”
“就你？根本拦不住我！”
这一下，我似乎明白了佐罗亚克斯真正的目的：
作为星际联盟高级执法的佐罗亚克斯迫使混元界人族和妖族签订和平条例。虽然违反了星际联盟不得插手任何世界中势力之间事端的原则，但从整体上讲，这却是一件为了混元界安定，生灵之间和谐共生的大好事。
这样的事对于救世主来说本就是大为支持的，更不用说这是救世主她自己出生的地方。
因此，这件事若是成了，不说星际联盟，至少佐罗亚克斯他个人就与救世主结下了善缘。
而现在的我，则成为了一个企图破坏混元界安定，令其继续兵戈不止，生灵蒙难的大反派。
佐罗亚克斯可以全力以赴，亲自解决掉我。
有我这样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反派衬托，肯定能使救世主更加赏识他。往后即便不能跟着救世主受万众敬仰，飞黄腾达也是指日可待。
佐罗亚克斯也可以藏拙，拖延到救世主回到混元界，再由救世主解决掉我。
如此一来，虽然击败“大反派”的威名会让救世主占去，但像这样一个心系天下，敢于反抗固守陈规，可实力不足的人反而更能引起救世主的重视。
届时他再趁机提出愿意跟随救世主救万世于水深火热的意愿，救世主多半难以拒绝。往后的日子便是实力的水涨船高和地位的平步青云。
他无论怎么选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至于我则注定成了他的垫脚石。
这是个阳谋。
因为即便救世主看出了佐罗亚克斯的“花花肠子”，对于救世主来说，只要佐罗亚克斯可以促成混元界人族和妖族和谐共处，他耍的那些心机，是可以暂且赦免的。
而作为“大反派”的我，是必然会站在救世主的对立面的。
即便救世主是九灵，即便九灵相信我，认为我不是这样的人。
可事实就是这样，现在的我的确是在“破坏”人族和妖族的和平。
如此一来，九灵就算最后没杀我，也一定会对我极其失望。
“你以为你在拖延我？其实是我在拖延你！”
佐罗亚克斯们嘲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左耳进，右耳出，右耳进，左耳出，脑子里回荡着，烦的很。
现在若是撤退，佐罗亚克斯必定会将我这么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大反派”破坏人族和妖族和平会议的事告诉救世主。
结果没差。
但若是更进一步。
在救世主回混元界之前将佐罗亚克斯于此斩杀，那就什么事儿都不会有了。
死人是不会开口的。
这是，唯一的破局之法。
我神色一厉，握紧了手中的逆流，主动往阴影多的地方走去。
“怎么，放弃了么？放心吧！我把你交给救世主审判的！”
佐罗亚克斯们的嘲讽声不止，如同聒噪的乌鸦一般。
不，还不如乌鸦，乌鸦至少还敢在天上飞，佐罗亚克斯却只会躲在阴影里。
“只要我在救世主回来之前把你杀了，那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我低声说道，但却只引来了佐罗亚克斯们又一阵更加猖狂的嘲笑。
“哈哈哈！是听到救世主来审判你吓疯了么？在这法影领域，我是不死……”
“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我双手握住逆流刀柄，立在阴影中的密密麻麻的佐罗亚克斯们之前。
被收敛至体内的雷霆震动，与我的话语开始共鸣起来。
声声厚重的雷鸣，如同大战之前锤击的闷鼓一般，令人气势暴涨。
“我能杀你第二次，就能杀你第三次！”
自天边传来了一声雷鸣。
没有光亮，但附近散落的各种铁器上却隐约传来了一声声微弱的电流声。
“我能杀你第三次，我便能将你杀干净！”
狂雷渐起。
“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杀得了我！”
在隆隆雷鸣之下的佐罗亚克斯们见到我一度暴涨的气势不仅没有惊慌，反而变得愤怒。
每一位佐罗亚克斯身后一颗颗灵气星辰陡然浮现，放眼望去，如同满天繁星一般。
佐罗亚克斯的愤怒并没有令他驱动的灵气变得浮躁。一颗颗凝实的灵气星辰化作了一道道灵气光流，注入每一位佐罗亚克斯的体内。
得到了灵气星辰光流灌注的佐罗亚克斯不再躲在阴影之中，他们从阴影之中抽出了一柄柄漆黑的刀刃，站在了我的面前，浩浩荡荡，一眼看不到尽头。
将全部灵气全部用于增幅自身状态的佐罗亚克斯，虽然肉身强度上依旧比不上我，但却使他有了能够与我近身肉搏的资本。
佐罗亚克斯一开始施展的法影领域只是令我觉得相当难缠和麻烦，而现在在法影领域的加持下，使那每一位佐罗亚克斯都有了与我近身肉搏资本之后，我才意识到了这领域的强大之处。
我只有一个，而佐罗亚克斯有成千上万个。
就算佐罗亚克斯杀不掉我，钝刀子割肉，累也能累死我。
我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一模一样的人脸。
这一刻，我仿佛感觉在站我面前的并不是什么联盟高级执法佐罗亚克斯，而我也不是什么有着天下第一龟壳肉身的家伙。
黑压压的十万大军前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我小时候曾经梦到过。
只是那梦里，我是拿捏一切的修仙大拿，面前的那十万大军于我而言只是弹指间即刻灰飞烟灭的蝼蚁。
而现在的我，应该更像一个小兵。
男人，总是会有明知会败也要去战斗的时候。
我横起逆流。
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