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琪滚落马下好不狼狈,他与王德用号称汴京新生代的风流威猛二将,向来是张狂霸道的路子,便是不用他们的武力,仗着家里枢密副使还有鲁国公的势头,整个汴京城也不敢有人跟他们过不去。
今天竟然被一位落落魄腌臢户给打下马来,杨琪暴怒得睚眦欲裂,一个侧滚爬将起来,手中的长枪一抖,直取尉迟添。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杨琪的枪术精湛纯熟,或砸或戳,犹如一条毒蛇出洞,招招直取尉迟添的要害部位。
尉迟添手中的铁鞭是短兵器,长短相接本来就处于劣势,还要尉迟添最擅长的便是防守,杨琪的长枪一过来,照着枪头就是重重一鞭,那霸道的力量传到枪尾震得杨琪的虎口生生发麻。
一开始杨琪目中无人哪里会正视这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杂牌军,可是跟尉迟添一交手,他心下大骇不已,连马都骑不起的贼厮竟然身手如此了得,而且用的是边军武器,路数却是极野的野路子,完全看不出名流世家的影子。
他的长枪神出鬼没,屡屡出招佯攻企图制造破绽,可是尉迟的鞭墙密不透风,倒是那枪头被打得火花四溅,虎口微微渗出了一点血。
两人斗了数十回合,尉迟的鞭法走的是势大力沉的路子,体力渐渐有些不支,一不小心乱了章法让杨琪觑了一个破绽,一招银蛇出洞倏地暴刺过来。
秦京见到尉迟添挑挡不及,立时手中的铁枪也是一抖,暴射而出一枪迎了上去!
杨琪若是一味追着尉迟添刚整个侧方暴露给了秦京,秦京的枪尖带着一股啸声,势若游虹,不防备的话自己定会被他扎个窟窿出来!
情急之下杨琪只能调转枪头来防备这突然一击,尉迟添死里逃生,背后吓出了一身冷汗,秦京的手段比他高明得多,又是长兵器对长器,应该不会落下风,他退了回来。
秦京的出招方向虽然是对着杨琪的要害去的,实则这是一招围魏救赵,见杨琪回防中门,调转枪头只取他的上身。
杨琪一枪挑开秦京的第一招,秦京一招未见功业身若游龙枪头一个大回环竟似回马枪一般一样的路线一样的劲道又扎出一枪,此时杨琪要回防已然来不及!
慌乱中杨琪竟然横枪格在胸前,以枪当盾试图挡下这一击!
王德用在马上看得真切,心下一急,一句话脱口而出道:“完了!”
秦京全神贯注手上的劲力往枪尾一托,腰间的力量一送,那枪头直直朝杨琪的枪杆子上扎了过去,劲力之大扎穿了那杆子木质枪身,透过枪身还差一寸,枪尖便要扎进杨琪的胸膛!
武将用的枪杆有的是桐油泡制的,那种质地相当地坚韧,但是质量不是一般的轻,用起来就不太称手。
杨琪这种明显肾亏力不足的风流少年,平时带着枪就是为了衬托一个帅字,哪里会真的去拼杀?
今天如果他用的是熟桐泡的枪杆,绝对不是这样的下场!
明眼人都看得见,这是秦京最后收了劲力,否则便是轻轻顶一下,杨琪现在也变成死琪了。
秦京一把拽回自己的长枪,也亏刚刚他与尉迟打得半天劲力消耗大半,虽然有取巧的成份,可是秦京还没把这种货色放在眼里。
杨琪惊魂未定,好俊的枪法!
都说南人不会手段,这几个人的身手便是在禁军当中除了姓孙的少数几个枪棒马术教头也挑不出比
他们更厉害的来了!
他输得是心中不忿,与刚刚那使鞭的汉子打了半天,体力消耗大半,否则正常状态下一决雌雄未必就觑了他。
“你敢耍诈偷袭?”
尉迟添大骂道:“谁人稀得使诈,就是让你一只手,你也打不过我兄弟!”
比起杨琪,尉迟添更是不爽!
杨琪哼了一声,对方枪下留人自己也不便再逞口舌之利,黑着一张脸道:“足下留下姓名,今天枪下之情来日杨某必将双手奉还!”
秦京笑了,好个倔强的汉子,微笑道:“鄙人秦京,随时恭候大驾!”
杨琪牵回自己的马,拖着中间半截快断的长枪败兴地走出了庄子。
赵宗谔见他败退出来,急得直跳脚道:“你们二人平日不是自诩汴京风流威猛二将,怎么连两个蛮子也收拾不了,今天连败两阵,你们让本公爷以后在汴京如何行走!我看你们也就在娘们肚皮上使威风厉害,恁的没用!”
王德用翻了翻白眼,心里怒骂道:你娘的,你是眼瞎还是咋的?看不见对方那枪术使得如此厉害吗?打得过老子早上了要你在这里吆三喝四的?你行你上啊,看不见后面那一排弓箭手吗?你知道那些人的骑术比咱哥几个还要好吗?果然是个不学无术的膏梁纨绔。
京城的鄙视圈就这样,虽然偶尔大家因为某些共同的利益也玩得到一块,可是看不爽就是看不爽,明眼上都是笑脸,背地里就是鄙夷。
“小公爷,今日这场子对咱们不利,没想到这对头早就有备而来,再耗下去死伤大了咱们不好跟上面的交待,回头再想想其他办法如何?”
王德用眼里放出一道寒光道:“这贼厮在京畿重地私募凶兵,往大了说这是有谋反意图,往小了说这小子是丁谓的管事,朝廷大员指使下人在外养兵自重,这一状子要是往太后娘娘跟前递一递,不消说太后饶不过他,便是丁谓为了自保也要断了这左右臂膀,这岂不比我们几个人在这里卖弄力气要来得爽快得多?”
好毒的计策!
赵宗谔听得心花怒放,是这理了,打架是万不得已的下路子,整人就要往死里整,到时候随便给这小子安个充军的罪名,路上弄不死他!
“还是王小公爷手段高明,在下佩服得紧!”
赵宗谔满眼都是奸邪地看了看王德用,这等好法子他一时心急竟没有想到。
“梁川!你现在有丁谓给你撑腰爷不跟你计较,不过来日长方,不把我要的人交出来届时有你叫天天不应的时候!我们撤!”
赵宗谔撂下一句狠话便走了,梁川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道,以后的安生日子怕是不多了。
梁川看着离去的赵宗谔心中早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小子有点本事,竟然能打听到离汴京城这么远的乡下来!
肯定哪里出了紪漏!
“下午抓的那人往死里打,一会官府的人来了把人交给他们,就说是附近的流民,企图闯进咱们庄子进窃让人给逮住了,他们抓回去可以论功行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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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川狠狠地吩咐道。
孙厚朴临半夜才带着中牟县衙的人过来。
天底下这些当捕快的都是些泼皮赖货。
孙厚朴一到中牟县衙便大呼不好,一问之下又夸大其词将包围梁家庄的二三十人的泼皮说成近百人,个
个凶悍无常,捕快们本来就对这种本分职业相当地抗拒反感,孙厚朴添油加醋,吓得中牟县衙的捕快们心里咯噔了几下,借故拖延又拖延,半个时辰的脚程硬是拖了两个时辰才姗姗来迟。
这就是这些狗、娘养的捕快惯用的伎俩了,路上拖时间,等到了现场,要么两败俱伤要么现场清散以后他们才去收场,让他们前去与这些泼皮刁民缠斗,那你是太抬举他们了。
捕头一看梁家庄鸟静云闲的样子,心头大喜,地上满是马蹄印子显是真的有不少人聚集的样子,不过应该是都跑光了,心头大喜却又不敢表露出来,还装出一副恼怒的样子对孙厚朴道:“你说的刁民,在哪呢?”
孙厚朴也是不够老练,说道:“刚刚还很多人在这,怎么一个也没有了。”
捕头一看事没了,可他的事要来了!
让老子跑了这么远的路程,不放你他娘的一点血老子就算输!
梁川见孙厚朴带人回来了,连忙将这捕头还有一众捕快请进庄子里,奉上他们家的好茶招待道。
“不知捕头贵姓?”
这捕头捧起茶盏,在嘴边轻轻吹了吹,二郎腿翘得比天还高,正眼都懒得看梁川一眼,享受着递上来的茶水,轻蔑地道:“免贵,鄙人朱横,你是新来的庄主吗?是何营生啊?”
梁川微笑道:“是的,小民刚搬来不久,现在宰相丁谓丁相公府上做一闲散管事!”
谁?丁谓!
他就是再愣也应该知道这名字代表什么意思!
朱横一口吹凉的茶水喝到嘴里差点喷了出来,擦擦自己的嘴角,将茶盏胡乱搁在桌子上,立时站了起来,点头哈腰走到,跟梁川弯腰行了一个礼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大管事万莫见怪。”
态度转弯之大,让梁川与孙厚朴有些措手不及。
梁川心中笑哭骂:你小子别人要说他是赵官家,你不直接给他跪下来?
梁川笑呵呵地将请回了座上,笑道:“大人瞧这话说的,大人好歹是朝廷的官吏,我只是一介下人,只是沾了丁大人的光,何必如此客气!”
朱横心里苦啊,你这么大来头你不早说,万一连累了我和知县大人丁谓可不是善茬,怪罪下来就得一起玩完!
他才不怕有人敢拿丁谓的名头来狐假虎威,一会回县衙打听一番就知道真假,若是假的不是更好,回头便拆了这鸟庄子!顺便再去丁大人府人邀个功!
“大管事的新到人生地不熟兴许是有些不长眼的前来闹事,管事放心,在我朱某人在,以后这一亩三分地定叫一只蚊子也不敢来叫嚷!”
“大人有劳了,今天的闹事者头目我已帮大人拿住,大人自可以带回去一番审问。”
接着又让耶律重光取了好几十贯钱,满满的一大袋钱送与朱横道:“以后还要多多仰仗大人!”
朱横不敢接钱,梁川硬塞给了他,:“今天劳烦大人跑了这么远的路程,丁大人府上事多,我还得回城中去打理,这里就不留大人了!”。
朱横受人抬举有点受宠若惊,刚刚自己要是碰上一点硬茬,随便都要脱一层皮,梁川倒是抬举他,还给他送了这么多钱!
朱横这一下子可卖力了,当场将来梁家庄闹事的人先打了一顿,用铁锁拿了回去。
现在就是赵宗谔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