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结束,我们已经迎来新的一年。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睁开眼睛,环顾着这个陌生的房间,我有些发呆。
我晕沉沉地走到窗前,看到户外一片冰雪的世界,和那由近渐远的浓密的松林,天空是灰蒙蒙的,很像莫斯科的冬日,可是这户外的景致却是莫斯科没有的。
看不见太阳,我也无法想象现在是几点了。
回想着这几天以来的经历,我暗笑自己怎么又跑到俄罗斯来了。
今天是元旦我是不是该给家里人去个电话呢?
看着手机上那让人绝望的信号提示,我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安德烈此刻在干嘛?
他还说要和我一起庆祝圣诞呢,可能他怎么也没想到,我会在新年的时候失联吧!这里连网络也不通,就更别奢望有什么视频通话了。想到这里我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我看看表已经九点多了,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出去露个面,这么耗着也不是长久之计,万一领导有什么事找我呢?
可是,一想起昨晚龙经理那让人不悦的注目礼,我心里就有些犯怵,担心自己出去再次遇到他。
我穿好衣服,走廊里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动静。
我下到一楼,来到厨房,看见小石一个人在那里烧水。
我走过去,笑着问他,大家都去哪里了?
小石笑着说,这不昨晚都喝多了嘛!还没起来呢。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是不是饿了?
我说,我还觉得自己起来晚了呢,过来看看领导都有什么安排,自己也没觉得饿。
尽管,我说我不饿,可是小石还是不听我劝阻,弄了些热汤的早餐给我。
说实话,长相淳朴,为人厚道的小石倒是这个办事处中给我留下印象最好的人。
吃过早餐,谢过小石。
我告诉他,领导要是起来找我,就请他转告一声:我出外面看看,透透气,一会儿就回来。
小石看着我,忽然笑着说:你不是在躲什么人吧?
我对他笑了笑,没做声走出了厨房。
今天是元旦,可是,我却感觉不到任何过节的喜悦,相反,我的心中满是远离亲人的惆怅。
踏着松软的白雪,看着四周高大的松树,忽然有一种远离凡尘的感觉。
室外的空气很是清冷,可我的内心却感到一阵轻松,我喜欢这种感觉。由于生活的无奈,我无法去见那些思念的人,也无法躲避那些不愿意打交道的面孔。这一切都让我对目前现实有很强的排斥感。我真想暂时忘却现实中的一切,让自己的思维和情绪从压抑的状态中摆脱出来。
我在户外悠闲地散着步,这里温度很低,可是我却并未感到特别不适。正相反,这霸道的寒意到让我瞬间感受到了大自然的召唤,把我的注意力也一下子就吸引过去了。
说来也怪,我妈妈特别讨厌严冬,就算在国内,一到冬天,她就抱怨天气寒冷。
可是,我却觉得和俄罗斯比起来,bJ根本就没有冬天。也许还真和我的血统有关,我不仅对寒冷不那么惧怕,甚至,我还喜欢那四周冰雪环抱的感觉。
我徜徉在几株高大的松树中,参天的巨树,高耸入云,我抬头凝望着高远的树梢,忽然有一种异常庄严的感觉;我低头看向白雪掩盖着杂草的地面,还真的发现有松鼠在雪地和树木间穿行。
在这寒冷的严冬里,伟岸的雪松和灵动的松鼠向世界宣告着生命的顽强和乐观!看着这迷人的冬景,我的心情也变得舒朗起来了。
心情愉悦的我继续前行,眼前出现了一个有人烟的小木屋!
木屋烟囱冒出的青烟和门前被清理的积雪让我好奇。
我没料到,在这个近乎与世隔绝的木材厂里,除了我们住的那栋房子,其他的房子里如今居然还有人住。
我看着这小木屋发呆,想弄清楚,什么人会住在这个连网络和手机信号都没有的地方。
忽然,那条昨天迎接过我们的大狼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了过来,它站在距离我几米远的地方,没有叫,可是却警觉地看着我。
这个凶悍的家伙的突然出现,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我看着它,感觉自己的心脏又开始砰砰地乱跳了。
——“斯拉瓦!过来!”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斯拉瓦听到主人的召唤,立刻跑了过去。
我看着门口的瓦夏,放心地笑了。
瓦夏也对我笑了一下,他径直走到一堆桦木堆旁,脱下衣服,开始劈木头。
昨晚我和瓦夏打过照面,不过天很黑,除了感觉瓦夏是一个高个子的年轻人外,别的似乎没给我留下什么印象。
现在,我可以看清楚他长的样子了。
瓦夏的个子真的不低,我觉得至少有一米八五,也许更高。脸上的稚气还未全脱,感觉他就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大男孩。瓦夏有着他这个年龄的斯拉夫小伙子一样强健的体魄。宽宽的肩膀,修长的四肢,结实的肌肉,行动灵活敏捷。
瓦夏外边的穿着和昨天一样:一件老式的黄绿色的棉袄。
他脱下棉袄,里面只有一件白色的半袖汗衫。
在劈木柴的瓦夏,仅仅穿了一件白色的半袖汗衫,两只胳膊都露在外边。这里的温度几乎快要达到零下三十度了。
说实话,我穿着厚厚的皮毛一体的长款大衣,带着帽子手套还觉得寒冷刺骨呢,这个男孩子可真是的,他怎么这么不知深浅,这弄不好,一下子不就感冒了吗?
我走过去,满眼好奇地看着瓦夏在那里劈木头。
瓦夏看到我好奇地看他,腼腆地笑了笑,没理我继续他的工作。
我实在忍不住了问道:
——“瓦夏,你穿这么少不怕冻着吗?”
瓦夏笑着看向我说:
——“我在劈木头啊,过一会儿就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