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去了两个小时，芮则终于拖着疲倦的身体回来了。
他才打开门就听到了自己的作品，原本还带着倦意的表情瞬间勾起一抹淡笑。
芮则迈着稳健的步伐直直走到坐在沙发上听书的空青。
注意到他出现，大黑立即叫了一声：“嗷呜！”
听到它的叫声之后，芮则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
周身都萦绕着阴沉的冷意。
他缓慢脱下了白大褂，露出里面平整的白色衬衣和黑色西服裤。
芮则扭头看了眼时间，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杯水，还是倒水的声音引起了空青的注意。
空青连忙暂停了播放，脸上迅速扬起一抹惊喜的笑容：“芮则你忙完了？”
“嗯。”芮则轻轻应了一声，用另一个杯子接了杯温水走过来递给她，“等不到我，为什么没先回去？”
芮则刚下手术台，白珊就跑过来跟他说空青来找他了，急得他连水都没喝一口就匆匆赶过来了。
空青下意思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她脸上留下浅浅的阴影：“听书呢，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也是。”芮则直接打开了便当，素来平静的脸上竟出奇有了对食物的渴望。
他是真的又累又饿，只想赶紧吃了休息。
听着身旁之人囫囵进食的声音，空青不禁轻声提醒：“慢点吃，小心呛到。”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意味。
芮则立即放慢了进食速度。
缓慢咀嚼着口中食物，目光一直注视着她，像是要将她脸给看出花儿一样。
大黑白眼都快翻上天去了，索性自己走到看不见他的地方去玩。
收起手机，空青坐在沙发边缘，单手撑着下巴和他说话：“听白珊说你今天都做了三台手术了？”
芮则：“嗯。”
空青：“结果如何？”
芮则：“前两台都很顺利，第三台没抢救回来。”
他的语气非常平静，除了脸上泛着倦意意外，似乎并不感到难过。
哪怕看不见，空青也能猜到他此时冷淡的表情。
因为她知道，对于芮则来说，主刀手术只不过是个打发时间的方式。
他会竭尽全力来完成这次任务，但结果如何他并不关心。
空青抿唇沉默了好一会儿，脸色略显苍白，透着几分哀伤：“那真是太可惜了。”
芮则：“病人是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去年就做过一次类似的手术，她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第二次了。”
空青：“啊...原来是这样。”
这场手术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哪怕是芮则亲自主刀，最多也就百分之三十。
做手术前，院方就已经跟病人家属说过手术成功的概率。
他们仍执意要让芮则亲自主刀，将最后的希望全部压在了他的身上。
只可惜，老太太最终还是死在了手术台上。
空青正发愁该怎么安慰芮则，门口突然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让姓芮的出来！”
“我们全家都这么信任他，他为什么没能救活我妈？！”
“快让他出来，否则我今天就和你们同归于尽——”
芮则瞬间停下吃饭的动作，放下动手抽纸擦嘴，拉起空青往最里面的休息室走。
大黑也察觉到了什么，连忙咬着空青裙角将她往里拽。
空青明明什么都猜到了，却只能装出一副懵圈的模样：“发生什么了，外面怎么这么吵？”
“没事。”芮则的脸色极为阴沉，仿佛笼罩上了一层冷霜，他刚想说点什么，办公室大门就被人强行打开。
紧接着，一个手持两把菜刀的高大男人就出现在了办公室内。
他是个光头，脸上有着一条非常恐怖的疤痕，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人。
光头凶神恶煞的瞪着芮则怒吼：“你这个庸医，害死了我妈！”
他身后围满了人，护士不停呼喊保安，路人纷纷拨打报警电话。
因为光头带了凶器，没人敢上前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近芮则和空青。
芮则将空青护在身后，大黑则挡在两人面前大声犬吠。
它虽然只是个导盲犬，但骨子里的护主基因使得它知道自己一定要保护好空青的安危。
大黑的体型在同类里已经算健硕的了，但对上这个光头仍显得非常娇小。
光头根本不惧怕它，瞪着眼睛怒吼：“就凭只小小的死狗也想阻拦我？！”
他紧紧握着菜刀，浑身肌肉紧绷，咬牙切齿的瞪着眼前的男人。
他愤恨至极，看芮则的眼神充满杀意，巴不得现在就乱刀砍死他。
芮则极为平静地望着他，不停将空青往休息室里推。
低沉的声音中，蕴藏着极度危险的信号：“我说过，你母亲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这场手术。”
他缓慢关上了门，周身都散发着让人胆寒的狠戾气息。
这样的他，跟平时高冷如冰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伴随着他越走越近，看得光头下意识后退了几步，高举菜刀试图恐吓他：“放屁，我妈身体好着呢，肯定是你医术不精才害死了她！”
他本以为会让芮则就此止步。
怎料芮则却根本不害怕，继续往他这边走来，嘴角噙着笑，眸底涌动着骇人的杀意。
低沉好听的声音从芮则喉中溢出：“呵呵，既然身体这么好，为什么还要进行二次手术？”
第一次手术成功之后，那名老太太至少还能再活个两三年。
就连她自己都感到知足，并不准备继续做。
是她的儿子，非要她再做一次，想彻底治好她脆弱的心脏！
光头脸色僵硬了一下，眼底猩红怒吼了出来：“别跟我扯这么多，你要是不能给我一个交代，我今天就和你同归于尽！”
啊呀。
闹这么一出，原来是想要赔款么。
芮则再次冷笑出声，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挑衅，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同归于尽？”
“呵，真是可笑。”
他低沉的声音中不知何时多了几分诡谲的疯狂：“来啊，有种就朝我砍来，我等着你。”
明明是个圣洁的医者，此时的他却像个从地狱而来的恶魔，光是与他对视就令人胆寒。
门口的人们全都倒吸一口凉气，不由得紧张得皱起五官。
“别乱说啊芮医生！”
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声，其他围观的人也不禁开口劝说。
“对啊，有事好好说，这样实在是太危险了！”
“还有那位光头大哥，芮医生可是全国数一数二的权威医生，连他都救不回来的人那肯定是没法了啊！”
“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考虑一下死去的人吧，你妈妈难道愿意看到你变成这样吗？！”
...
他们一人一句，在门口说得不可开交。
吵得光头浑身青筋暴起，扭头吼了他们：“都给老子闭嘴，老子的事根本不用你们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