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家表面上都在照常工作，但每个人都心事重重的样子，厨神斋的气氛明显沉默了许多。
“明贤哥，那我就回去了。”周徽成收拾完厨房后，向杜明贤告辞。
“今天晚上咱们出去吃吧？我请客！”杜明贤提议道。
“要请我吃饭自然好，但你还要请谁？”
“逸舟、雅晴、和……”
“我就不去了。”周徽成打断道。
“去道歉吧？威廉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杜明贤耐心劝解。
“哼，他不是，我是！成了吧？”
“米莉是无辜的啊？”
“……”
周徽成沉默了半天，最后以极小的幅度点了点头：“我会向小姑娘道歉，但那家伙也必须向我道歉！”
“嗯，好孩子！”
“别占我便宜！！”
等和威廉那边沟通时，杜明贤自然也是作揖、拜托、请求、解释，就差给磕头了！不过好说歹说威廉还是勉强同意了。
然而，杜明贤为了“厨神斋的和平”如此费心费力，真正坐在餐桌上后的道歉倒是还算顺利——
“对不起，我不该瞎说你和你女儿。”
“我也不该说真话…说得太难听了，抱歉。”在杜明贤要剜人的目光下，威廉总算还是道了歉。
“小妹妹，我也向你说声‘Sorry’。”
“嗯？”米莉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好，既然把话都说开了，咱们就干杯吧！”杜明贤举起酒杯：“大家都是敞亮的人，有误会解释清楚就可以了！”
不管是不是情愿的，总之几个人还是碰了个杯。随后，周徽成就去找杜逸舟聊天了，威廉则和米莉看今天拍的照片，杜明贤则找到池雅晴，举杯道：“我也该和你道歉。”
“为什么？今年流行道歉吗？”
“今天我的话让你觉得不舒服了，对吧？”
“唔…有一点点吧？我不太希望别人因为我家境不错，就说我不努力或是不用努力。而且别忘了，我也是被公司和被男人都拒绝过的，生活也没有一帆风顺啊！”
“有时候觉得你的生活离我很远，但看到你每天努力工作的样子时，就又觉得我们都一样了！不管是为了更好的生活条件，或是实现人生价值，努力都是必须的！”
池雅晴笑了：“你说的都没错，但怎么总觉得有种小学时候义务劳动前我们老师的动员大会呢？”
杜明贤不解：“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说的太老套？”
“人活着就是要努力啊，这点是无可厚非的事实吧？”
“才不是呢！”杜明贤反驳道：“现在大多数人要不就是想方设法地偷懒，要不就是辛苦努力却错了方向！在正确的道路上努力的人是少数！”
“偷懒和努力错了方向啊？相比之下果然还是后者更可怜一些吧？”
“很多人是没有选择。比如或许会觉得‘高考一战决定人生胜负’的方法武断又粗暴。可现实是在人口如此之多，内卷如此严重的国家，每个人能有这么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就不错了！”
“正是因为人多，所以培养方式和教学体系才会单一和不科学。我想这也是我当初选择出国留学的原因吧？”池雅晴颇有感悟，“杜明贤你说，现在这个社会到底要什么样的人才啊？”
“干嘛突然这么问？”
“前几天在我硕士同学的群里又有一个女生宣布当妈妈了。而和我关系不错，学习比我用功、成绩比我还好的一个女生告诉我她已经是专业的网红了！”
“也…不错吧？”
“所以女人的职业规划就只有家庭主妇和搔首弄姿两种吗？不公平啊！”
“穷人和富人，男人和女人，城市和农村…不公平从来都存在，每个人都没法说理，只能做好自己！”
池雅晴点头，算是对这个说法的认同。
这顿饭总的来说吃得不错，到了酒过三巡大家也都放开了一些，包括威廉和周徽成也能不计前嫌地说两句话了。
在准备结账时，杜明贤正准备去前台扫码，却被不知从哪儿出现的威廉拦下来——
“就当是我请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吧。”
“啊？干嘛突然摆架子？”
“今天是为了我的事，不忍心让你破费嘛！”
“就一顿饭你跟我整这虚头巴脑的做什么？真想展现一下当长辈的风范就以后让这点儿杜逸舟和周徽成，让他们踏踏实实工作我就赚大发了！”
“哈，如果说那小饭店是个家的话，姓池的丫头就是省心的孩子，两个小子就是操心的孩子！”威廉总结道。
“我呢？是介于省心和操心之间的吧？”
“不，你是家长。”
“为啥我是家长！？就算我是最大的，我也只比最小的杜逸舟大5岁好不好？！说我是‘大哥’还差不多！”
“别生气嘛，总之就有这种感觉——你在期待关注着身边每个人的成长。”
“那我自己不用成长吗？”
“比起自我升华，给你成长感触的一般是人情世故！”
这话杜明贤倒不反驳。执意接完账后，却拉着威廉到了一边。
“还有什么事？”
“你对米莉有什么特别高的期待吗？”
“干嘛又问这个问题？”
“有的家长表面说什么‘随遇而安’、‘儿孙自有儿孙福’，但实际上是在内心装了对孩子极大的期待！”
“有道理，但我真的没什么特别的期待。”威廉把声音放低：“毕竟我和米莉的生母都不是聪明的，就不指望她能得Nobel prize了！”
“哇！诺贝尔奖都出来了你要求还不高？而且我虽然不知道女方，但我觉得你不傻啊！”
“我只是经验多啦！想当初就是因为两个加在一起还没把30以内的加减法算清楚，才不小心有了米莉的！”
“哦…诶！？”
“总之，你也好、我也好，咱们都是普通人家，接受现实生活能更轻松一些！
“是——将来不求出人头地，只要能自食其力不就好了！不过…”
“怎么了？”
“话是这么说，可实际上我还是想出人头地的…毕竟要真要我一辈子都当个默默无闻的厨神也未免太无趣了吧？”
“这就得看你能不能付出足以打破阶级的努力啦！虽然有段时间我不太喜欢这个词，但不得不承认这是个褒义词。”
威廉挠了挠下巴，在考虑下一步努力的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