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范走到床边上,和尼尔多多,木坦图并排坐着,“我们初次来天空城,应该出去看看天空城的风景。”他说,剧烈跳动的心脏舒缓了下来,他觉得监控方一定能放下戒备。
罗林斯走到窗前,看着云气缭绕的天空,“这是个不错的建议。”他说。
“你们有其他的意见吗?”田范说,看向尼尔多多,木坦图,斯林通。
尼尔多多,木坦图,斯林通当然明白田范和罗林斯只是在演戏。
“我们当然没有意见。”他们几乎同时说。
田范摊了摊手,“那好吧!”他说,“我们现在就出去转转。”他站起身,向屋外走去。四个罗罗武士跟上了他。
在卧室房门关闭之前,田范特意瞅了一眼床头上那两盏灯中的摄像头,然后他才和四个罗罗武士走出梦之旅酒店。
太阳慵懒地躲藏在云气之后,天空城的天空暗淡下来,高大楼宇上仿佛涂抹了黑色颜料,晦暗阴冷。来往飞行在楼宇间的飞船引擎轰鸣声不间断地响着,此时天空弥漫着的油烟和焦糊气味四处的飘荡。
田范和四个罗罗武士结伴走着,地面上斜长的阴影时而显现,时而隐没在阴暗的角落里,直到他们横穿过马路,他们才停了下来。前方有一排的商铺,透过窗户看去,商铺里的机械人忙碌着招待客人,商铺外悬挂着的样品随着风摆动,那动物肉干散发出来的咸腥味,酒水饮料散发出来的浓香味,以及女人身上的香水味,混合在一起的时候,总能驱散飞船引擎喷出的气味。这时空气里充斥着古怪的味道。
田范带着四个罗罗武士走进餐馆,餐馆里摆满了餐桌,餐桌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食品,有鱼子酱,烧鸡,烤鸭,醋溜鲤鱼,糕点,啤酒……它们散发出的香味,使得人腹中咕噜咕噜直叫,形形色色的人围坐在餐桌前笑谈间开怀畅饮。田范和四个罗罗武士走到临近窗口的餐桌坐下。一个滑稽,身上全部是机械零部件的,只有面部模仿人类的中等身材机械人侍者走了过来,当他走到田范他们身边时,他套着硅胶的面容上僵硬地挤出笑容,这时他一双凸起的,像是摄像镜头一样的眼睛机械地眯了起来。“先生们,”他说,几根钢筋支撑的机械手拿起菜单,他低头看着菜单抿起嘴角,这时他嘴上的硅胶显得极不自然。“想要点什么?”他继续说,抬头扫视了一眼田范和四个罗罗武士。
“有什么特色菜吗?”田范说,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餐馆介绍。
只是看了几眼,他就觉得言过其实,这家餐馆介绍自己有悠久的历史,然而天空城的历史也不过短短的几十年。
“我们这里有啤酒,白酒,机油,沙拉,以及各种西餐,中餐。”机械人侍者说。
“中餐。”田范选择了最爱。但是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现在他们可是穿着机甲,在餐馆里吃中餐一定会引起关注。他看向四周,邻桌的泰勒星人没有关注他,他们伸出六个像是章鱼一样的触角抓着餐桌上的食物,他们圆滚滚的额头上长着的六只眼睛盯在食物上,这时他们嘴巴上很长的触须兴奋地颤抖着。前面餐桌上的食客都停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田范。
“不好。”田范急匆匆地看了一眼前面的食客们,这样想着时,他低垂下头。他们的年纪大约有五六十岁,相貌凶狠,有高有矮,身体多少都有残疾,有的没了胳膊,安装着机械手臂,有的没了半边脸蛋,安装上了机械面孔,有的手没了,安装着机械手……“他们可能是天空城的人。”他继续想着,心提到嗓子眼上了。
“必须解除他们的怀疑。”他接着想。抬头看向机械人侍者。
“我们是开普敦星球的罗罗人,来天空城送矿,想品尝一下中餐的味道。”他说,余光瞄着前面的食客,他看到他们开始吃饭菜,他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
机械人侍者躬身行礼,“欢迎远方的客人来到天空城,”他说,“我会安排一桌极好的中餐让远方的客人品尝。”说完,他转身走了。
田范拿起茶壶为四个罗罗武士倒茶。
“老三,”对面胡子拉碴,安装机械手臂,身材中等,彪悍的汉子说,“我们累死累活的干活,一个月下来就这点钱,还不够自己花的,真他妈的晦气。”
他把手中的酒杯砸在桌面之上,酒杯中的酒水飞溅了出去,他瞪着圆溜溜的豹眼,扫视着每一个人,当他的目光盯在瘦小枯干,长着马脸的一个中年男人面孔上时,他突然撇起嘴角。
“老三,”他继续说,粗糙的大手抹了一把嘴唇,当油腻腻油脂抹在他手上时,他拿起桌面餐巾纸擦手,“你到是说句话呀!想当年,我们可是跟刘敬之拼死拼活地打天下,现在他妈的,连吃喝都要混不上了。”
瘦小枯干的汉子抿起嘴唇,面色突然阴沉下来,当他眯起一双斜长的双眼,阴鸷地上下打量机械手臂汉子时,他的马脸扭曲起来,他突然说,“刘敬之刘敬之……刘敬之也是你叫的吗?”
机械手臂汉子面部痉挛起来,他拿着的餐巾纸险些掉落在地上,“哼,”他冷哼一声,随手将餐巾纸甩在地上,“每一次我说这事儿,”他说,“你就蹦出来,刘敬之没说什么,你就蹦出来阻拦我。”他扭过头去,不看那个叫老三的汉子。
“审翼,”那个叫老三的汉子吼,“你是什么东西,难道你不知道吗?”
“哼。”审翼冷哼一声,气鼓囊囊地干吧嗒嘴,没说什么。
“啪,”那个叫老三的汉子重重地拍了桌子,然后指着审翼,“想当初,你就是街头的一个小混混,要不是我们老大刘敬之收了你,现在你死在哪儿都不知道呢!”
审翼猛地看向老三,“泰安,”他吼,“你这是在揭我的老底是吧!”
“是又怎样?”泰安不屑地说,“难道我说错了吗?”
审翼连续冷哼,“哼哼……”然后指着泰安的双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什么东西。”泰安说,瞪起眼睛,当他的目光与审翼的目光对视那一刻。他突然抓住审翼的手。“小子,别不识抬举,小心你的脑袋。”
“泰安,”审翼说,手挣脱泰安的抓附,戏谑地看着四周的汉子。“今天我说叨说叨他的过去。”
“你你你——你——”泰安说,指着审翼的鼻子。
审翼一把打飞泰安的手,“泰安的母亲是一个妓女,而他的父亲只不过是一个嫖客。”他说,瞅着三个汉子的眼睛笑眯眯了起来。
泰安一把掌扇在审翼的脸上。审翼捂住面颊,瞪着泰安,“你敢打我?”这时餐厅中的食客都看向他们。“我今天就打你了,”泰安说。“你能怎么招?”
“妈的,你就是刘敬之身边的一条狗。”审翼吼道,站起身扑向泰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