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父亲,”田范说,“我已经开始行动了。”
元创诧异地盯着田范,打断他的话,“行动什么?”他问,眼神变得凌厉。
“追查慎娇的死亡真相。”
元创的面部肌肉抽搐起来,他的手突然摊开,不断敲击着桌面,“你只是一个孩子,能追查什么真相?”伴随着咚咚的敲击声,他的嗓音像是敲响的铜钹。
田范不敢直视元创的眼睛,在这一刻他感觉到元创眼睛里蕴藏着冰冷的寒意,他缓缓低垂下头,桌面上映显着他的面容,他的脸仿佛被油亮的油漆光芒烘托,宛若烟影印刻在桌面上。
“我利用疯子李制造的时光机回到了过去,跟踪慎娇时被人打晕了。”他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语调越来越小。
“这是做什么?”元创吼了起来,随后双手不断砰砰地砸击着桌面,“我的孩子,”他继续吼着,“慎娇的死,我会关注,你就不要再插手这件事儿了,况且我刚才说的明白,慎娇即将复活,你再追查慎娇的死亡真相,只能增加不必要的麻烦,这有意义吗?”
元创的态度很明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田范执拗的认为,既然他们已经对慎娇下手了,那么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眯了眼睛,黑黝黝的眼瞳飘忽不定。
“不,”他说,依然没有抬头看元创,仿佛在和桌面上自己的肖像对话,“父亲,我坚信自己的观点,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一定要追查到底。”
元创双拳高高举起,砰地一声砸在桌面上,瞪着田范的眼睛里渐渐充斥血丝,“为什么?为什么?”他吼,“我的孩子,难道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田范突然抬起头,瞪着元创,当他们的目光相对的那一刻,田范看到元创的眼里饱含着泪水,此刻他的心仿佛被什么人抓了一把,突然悸动了起来,在这一世,他唯一的亲人,此刻正在因为他的执拗而伤心,他因此感到难过,他缓缓地低垂下头。
“你做的一切有什么意义呢?没有意义。我的孩子。”元创继续说,但是他的嗓音明显压低了,像是怕惊扰到田范。
田范无法说服元创,元创固执己见,田范不知再往下说什么,他双手握住茶杯,手指仿佛受不了茶水的温度,在茶杯上下摸索。脑袋里像是抽空了。
“你真的想知道慎娇死亡的真相吗?”元创继续说,缓缓仰起头颅,看着棚顶上那盏华美的水晶吊灯,仿佛那水晶吊灯柔美的曲线能凝聚他的思路。
田范抬起头时,他看到元创缓缓闭上了眼睛,晶莹剔透的泪花顺着他苍老的面颊流淌下来。
“我想知道真相。”
“你执拗得像是一头牛,这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样。”
“父亲,能告诉我慎娇的死亡真相吗?”
“我想再问你一次,真的想参与到这复杂的,甚至威胁生命安全的事件当中来吗?”
“父亲,为了慎娇,也为了您,我会一往直前。”
元创点了点头,撇着嘴角,邪魅地笑了,然后他缓缓睁开眼睛,盯着田范的面容,“你是一个好孩子。”
“父亲,就将您的猜测告诉我吧!”
“我只是猜测,没有任何证据,但是从慎娇脖子上的红色针眼儿判断,慎娇极有可能被人注射了新型毒药,所以才导致她死亡的。”
元创的面容突然抽搐起来,瞅着田范的眼睛里渐渐充满了血丝。也许是为了更准确地表述他的猜测,他在说了一段话后皱紧眉头,面色凝重,似乎陷入沉思那样,再次盯着棚顶上那盏华美的水晶吊灯。
奢华而柔美的水晶吊灯,在阳光中熠熠生辉,一阵风从窗外吹拂进来,水晶吊灯装饰性吊缀叮叮当当作响。从水晶吊灯上反射下来的一道余晖,映射在元创的面颊上,在他苍老的面容上仿佛勾画出阴阳太极。
此时他的脸一半是灰暗的,一半是白皙的;灰暗的那一面,是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心机;白皙的一面,是对田范真挚的爱。两种情感,竟然不能交融,心机留给他自己,而真挚的爱,真的留给了田范。
沉默片刻,他的眼神柔和了许多,当他再次看向田范时,他的眼神里像是以往一样充斥着慈爱。“我的孩子,真的想知道我的猜测吗?”
“我想知道。”
“可是这样,只能带给你无尽的苦脑。”
“纵然千难万险,我也会讨回公道。”
“是因为你爱慎娇吗?”元创问,有一瞬间他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但是很快他又恢复到正常状态。
这时田范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元创,他是一个穿越者,之所以来到3002年,全因为一场杀戮,他对慎娇的印象只停留在一张照片,一次照面,其余的印象几乎等于零,如果这也算是爱,那么这世界便没有真爱。但是面对元创,他不忍心说出心里话,如此一来,他真的会伤害到他。很快田范咬了咬牙齿,坚定地眼神里像是隐含着无穷的力量。
“我爱她。”他说,内心的痛苦像是潮水一样涌到他心头,让他无比难受,他这一次真的说谎了。
元创颤抖着伸出双手,抓在田范的双手上,凝视田范的眸子,“我的孩子,我一直知道你爱慎娇,我同你一样也深爱着慎娇,”他说,无声地流下泪水,“好吧!现在我就将自己的猜测和盘托出。”
他的眼神略微恍惚一下,“我猜测慎娇的死和开普敦星球的罗罗王莫尔汗,或者和天空城的刘敬之有关。”他继续说,眯起眼睛,眉头紧锁,沉默片刻,他点点头。好似在自言自语,“我的判断应该没有错,就应该是他们当中的一伙人杀害的慎娇。”
刘敬之,罗罗王莫尔汗,这两伙势力为什么要杀慎娇呢?慎娇只不过是元创的一枚棋子,田范想,却想不明白。
“父亲,您认为他们有必要杀害慎娇吗?”
“有必要。”
“为什么?”
“他们在向我示威。”
“向您示威就杀人吗?”
“这其中另有隐情。他们知道我拥有强大的科研团队,能够复活慎娇,所以才采取这种方式示威的。”
“他们认为这样做,不会引起您太大的仇恨?”
“是的。”元创眯起了眼睛。
“可他们为什么要向您示威呢?”
“因为利益。”
“弗洛德公司的发展影响到他们的利益了?”
“是的,弗洛德公司一直压低开普敦星球矿石产品的价格,在天空城开拓开普敦星球时,弗洛德公司曾经资助天空城城主刘敬之杀戮罗罗人,莫尔汗王因此非常痛恨我。”
“他们寻找不到机会对您下手,就对慎娇下手了。”
“我估计应该是这样的。大约是天空城,或者罗罗人在洛城市的秘密组织下手做的。”
“这么说也合理,”田范语音停顿,回想被打晕的事儿,“我曾经就被神秘人打晕过。”
“一切都让他过去吧!”元创说,仿佛陷入痛苦的挣扎。他面色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