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朦胧,透过窗口照射进来,漆黑的一楼光影斑驳,在光影的阴暗面,仿佛隐藏着无数双闭着的眼睛,不忍直视兰心和田范,蒙着白布的家具,像是在黑夜中缓慢地直立起的鬼魅,即将向屋外走去。夜是如此的深沉,深沉得四周寂静无声。
田范将兰心压在沙发上,从兰心身体上溢出的淡淡幽香,充斥在他鼻孔,让他想起小雅,钱璐,齐木格,这些女人身上的香味,与兰心都不同,若比较,兰心身上的香味,更像是即将绽放的深谷幽兰的香味,嗅闻淡雅,恬静,与世无争的香味,仿佛使得田范畅游在深山幽谷之中,那遍地的花香,那层峦起伏的山脉,郁郁葱葱的,一眼望不尽头。直到他们开始亲吻,直到他们难以自持,这种香味,放肆地在田范的血液里朝气蓬勃流淌起来。因为兰心特殊的体香,这一次相爱,田范这一生也忘记不了。他嗅闻着香味,抚摸着她滑嫩的肌肤,仿佛躺在草地上,眼望着眼前的优雅兰花。这是从别的女人身上得不到的体验,今夜,田范尝到了其中的滋味,像是初次品尝梨子,甘甜而值得回味。
许久后,田范牵着兰心的手向地下室走去。
……
带兰心回到未来,田范产生过困扰。疯子李,四个罗罗武士似乎对女人很反感,在早中晚用餐时,他们总是刻意的躲避兰心,一旦见兰心来了,他们会拿着餐具回屋里吃饭。疯子李一有机会,就会跟田范说,这里都是男人,有一个女人不方便。这让田范感觉到很反感,钱璐在这里时,疯子李一个屁也不敢放,钱璐像是一只老猫压着疯子李这只耗子,但是到了兰心,疯子李表现得很跋扈。
综合各个方面因素,田范注意到,整个事件的原因归结于兰心的柔弱,所以像是疯子李这样的疯子,也要欺负兰心。
人就是这么个东西,老太太吃柿子专挑软的捏。中国俗语:人善人欺,马善人骑。这话其实并非没有一点道理。
兰心是田范的情人,他当然不能坐视不理疯子李等人的行径,在一天晚上,他干脆亮明了自己的观点,谁跟兰心过不去,就是跟他过不去。这才算是压住了疯子李和四个罗罗武士。尤其是疯子李表现得更市侩,他干脆围着兰心嘘寒问暖起来。田范恨过疯子李,但是很快又恨不起来了。疯子李躬着腰身,像是大虾一样跟随着兰心楼上楼下的走,兰心只要和他说话,他总是谄媚的笑,这时他脸上的褶皱比裤裆那玩意上的褶还多,还夸张。
待兰心等人的关系不紧张了,田范计划着去见一见元创,事先他就想好了几点。
这一次与元创会面,他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从元创嘴里探寻慎娇的死因,另外,他想知道钱璐现在怎么样了。
当想到元创和蔼可亲的面容时,他的信心爆棚了。直到到了弗洛德大厦,他才知道事情绝对不那么简单。今天,不知怎么的,以前见他就打招呼的男员工,此刻见了他,像是老鼠躲着猫,远远地看见他走来,拿着一打文件跑开了,其余的员工都低垂下头,仿佛看不见他,只看到了空气,鉴于这种情形,田范只好直接去弗洛德·元办公室找他。
当他推开元创办公室大门时,他只看到元创的女秘书,欧小姐坐在办公桌后,这个打扮时髦,妖气,将自己一头长发染成金黄色,穿着连衣裙的中年女人并不招人反感,她看着田范走进来,微微的点头微笑,此时她娇美的面容上表现得不卑不亢,这是受过良好家庭教育女士表现出的气质,但是当田范坐在沙发上,询问元创时,欧小姐面色变得凝重了起来。
“董事长正在工作,”她说,“您是知道的,副董事长,任何人打扰董事长的工作,都会遭受申饬。”
“可是他是我的父亲。”田范试图说服欧小姐。
但是很快他就看到欧小姐噘起了小嘴,“不好意思,我遗憾地告诉您,董事长临走之前,已经告诉我,任何来访,我可以全权处理。您有什么事儿,尽管和我说就行。”
田范只想与元创说,况且涉及到慎娇,钱璐,与外人说,并不好,“不,”他说,“我想说的事儿,只能与我的父亲说,其余人并不适合参与到我们的事件当中来。”
“您是想说家务事吗?”欧小姐看着田范说。
“对,我就是想说家务事。”田范说,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到欧小姐的嘴角轻微的上扬,片刻间,他就判断出,欧小姐这个人外表气质高贵,内心冷血刻板,不通人情,他知道此次想要会见元创并非易事。
“我很遗憾的告诉您,即便是你们元家的家务事,您也必须等待。”欧小姐说,“这是董事长的意愿。”
“欧小姐,您别忘了,我是弗洛德公司的副董事长,只要我愿意,您随时可以从公司混蛋。”田范在示威,即便说着,他也昂起头颅,像是高贵的公子蔑视地瞅着欧小姐。最后缓缓地环抱双臂。
欧小姐微笑点头,“您何必难为我呢?我只是一个离乡的打工人。”她的声音渐渐沙哑,显然这份工作对她很重要。
“您让我等待,也许我见到了父亲后,父亲就会让你离开公司。”田范说,看到欧小姐脸蛋涨得通红,他知道她已经很生气了,但是田范却一点退让的意思都没有,他突然站起来,摊开双臂,耸动着肩膀。看着四周,“欧小姐,您是知道的,这里的一切不光属于我的父亲,也属于我,”他继续故意大声说,就像是一个演讲家在演讲,“只要我愿意,您可以随时离开,别忘记了,我是弗洛德公司副董事长。”
“您一再强调身份,”欧小姐说,锤击了一下桌面,突然站起身,与田范凌厉的目光对视那一刻,她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我无话可说,”她继续说,“但是您必须明白,这是董事长的命令,而不是我下达的命令。如果董事长知道您现在的言论,兴许遭受申饬的,会是您,而不是我。您是知道的,我只是在执行命令,现在我也强调一遍,我只是离乡的打工人。”
“这么说,您是不打算带我去见我的父亲了?”田范说,走到办公桌前,一双拳头锤打在办公桌上,待砰砰的锤击声响了几次,他继续说,“如果耽误了事情,一切后果由您负责。”
弗洛德公司的订单一天达到数十个亿,净利润更以天为计算单位,耽误了公事,一般员工承受不起,欧小姐面露羞愧之色,“如果副董事长真的有紧急事务处理,”她说,缓缓站起来,“我会破例,带副董事长去见董事长。”
说完她就走过田范,待走到门口,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田范是不是在欺骗她,她站在门口,回头不信任地看向田范,在与田范凌厉的目光对视一眼后,她暗自叹息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田范没有胜利者的喜悦,甚至觉得自己像是一头杀戮猎物的狮子,充满了血腥和残忍,跟随着欧小姐的脚步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