讹旁多突然面对田范,阴鸷地盯在田范面容上,“你想凭借强大的武力,迫使我们屈服吗?”他说,面上的肌肉像是痉挛,一跳一跳的。
“我从来没这样想过。”田范说,心里明白没有强大的武力后盾,他早已成为了刀下亡魂,但是这样的话,他绝对不能说出来。这样会刺激到自由罗罗人,坚定他们抵抗的决心。
“我记得你提过。”讹旁多说,他那阴鸷的眼神开始打量田范。
在他的目光里,田范看到讹旁多另一面,他是一个狡黠而多疑的家伙。
“我只是将实际情况介绍一下,别无他意。”田范辩解着说,看到讹旁多面向莫尔汗。
“莫尔汗王,请您下令扫除基地一切武装力量。”讹旁多语出惊人,田范顿时呆住了,他以为他们商量好了,在演戏给他看,无非要争取谈判的筹码,现在看来,在自由罗罗人中有仇恨的种子。
“以基地目前的力量,我们会灭亡,”田范迅速反应,看向莫尔汗,“但是请别忘了,地球的武装力量很快就会达到开普敦星球,他们会杀光所有的自由罗罗人。”
“年轻人,你的谈判条件就是释放基地百姓和仆从罗罗人吗?”莫尔汗说,额头上渗出了汗珠。
“还有一条,请你们的军队撤出基地。”田范说,期盼地看着莫尔汗。
莫尔汗摆了摆手,“让我考虑考虑。”他说,眉头挑了起来,一双喇叭状的耳朵不断地耸动。
“莫尔汗王,他是在巧言令色。”讹旁多说,“我们释放百姓,仆从罗罗人,撤出军队,他们拥有强大的军事实力,就不会再觊觎我们的土地,和开普敦星球的人民吗?”
大殿之中自由罗罗人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最终的结果,我们依然会沦为奴隶。莫尔汗王,请不要听他信口胡诌。”讹旁多说,拄着拐杖跪了下来,期盼地仰望着莫尔汗。“请您下决心,扫除基地的武装力量。”
“不会这样,”田范说。“我可以保证,地球人毁约,我第一个不答应。”
讹旁多突然面对田范,瞪着他,“你用什么来保证呢?”他说。
突然大殿中传来苍老而病恹恹的声音。“罗罗人的古语有云:坚毅,果敢,不畏艰难的人才值得尊敬和信任,巧舌如簧的小人并不可信。”
一个穿着锦袍,头发上戴着王冠,苍老的罗罗贵族被人推了出来。他坐在轮椅上,扶在轮椅扶手的双手如同两截枯干的树枝,绿色面容憔悴而消瘦,眼窝黝黑,眼睛深陷,轮椅上插着两根崭新的拐杖。
当他的轮椅到了赤尾火龙身边,这位自由罗罗人贵族颤颤巍巍地扭头看了一眼赤尾火龙,眼神中流露出敬畏的神色。推动轮椅,强壮的年轻罗罗人看到火龙后双腿颤抖起来,勉强推着老罗罗贵族到了讹旁多身边。
“莫干亲王。”讹旁多说,跪倒在他面前。
“王叔,您怎么来了?”莫尔汗起身迎着莫干走来,莫干摆了摆手,“你坐下!”他说,莫尔汗坐回椅子上。
莫干抽出两根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田范身前,上下打量田范后,他颤抖着手,举起一根拐杖,指着田范,“你是一个果敢,坚毅,不畏艰难的人吗?你能证明你不是巧舌如簧的小人吗?”他嘶吼着,脑袋在颤抖,头上的王冠在颤动中似乎压不住他稀疏而花白的头发,要掉下来。
斜长的眼睛慢慢瞪了起来,在黑黝黝的眼窝映衬中,他的眼睛像是两个闪耀着亮光的黑洞。
“我已经成为一个罗罗武士,这一点足以证明我是一个果敢,坚毅,不畏艰难的人。”田范说。
“任何一个罗罗武士都不会只用嘴说,而不表示一点的诚意,请问年轻人,你的诚意又在那里呢?”莫干继续诘问,已举不动颤抖的拐杖,他放下拐杖,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每一次呼吸,从他口鼻中都会溢出浓郁呛人的草药味儿。同时他胸口会传出像是轻微撕裂的嘶嘶声。
“请问您口中的诚意,如何表现呢?”出于对自由罗罗人风俗的尊重,田范问了这样的话,眼中诚恳地看着莫干。
为了这次谈判,田范走出了许多步,已经不差这最后几步了。
“考验考验……”莫干接连说,手中的拐杖顿在地上,一时间咚咚拐杖敲击地面的声响伴随着他的话语声。
“如何考验?请明示。”田范说。
莫干突然举起拐杖,颤抖着拐杖,一一指向大殿中所有的罗罗贵族,“你们说,我们罗罗人如何考验一个武士?”他嘶吼,他那尖锐的嗓音同莫尔汗王一样,像是从模板中复刻出来的。当他的声音响彻在大殿中时,就像是有尖锐的金属在摩擦玻璃。
当他吼叫完,他很快又放下拐杖,这一次他连腰也直不起来了,弯着腰,拄着拐杖,翻着眼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大殿中所有罗罗贵族异口同声地说:“罗罗武士接受的考验需要让所有罗罗贵族们亲眼见证,才能值得信任。”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吗?这一点到能让田范理解。“那么请说出考验的内容。”他说,看着莫干的眼睛里露出了凝重神色。他知道莫干口中的考验绝对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请你脱去上衣,站在大殿中央。”莫干说。
田范虽然感觉到奇怪,但是他还是照做了。他脱去上衣,赤裸着上半身站在大殿中央。六个身材强壮高大,拿着棍棒,穿着黑袍,蒙着面纱的罗罗人男人从大殿的黑暗里跑了出来,围住田范。他们一面跳舞,一面低声哼唱着歌曲,抡着棍棒。
啪地一声,一个黑衣蒙面罗罗人抡着棍棒打在了田范的后脊梁骨上。田范趔趄几步,险些栽倒,最后勉强站稳。六个蒙面罗罗人加快了步伐,很快便成了一重重晃悠在田范四周的黑影。
两个棍影一闪,两个棍子同时啪地击打在田范身上,一个击打在他的肩头,一个击打在他的手臂之上。
痛彻心扉的疼痛传到田范心尖上,顿时让他感觉到犹如万蚁在撕咬着他的血肉,他眼前的一重重黑影像是涌入他的眼里面,要将他吞噬掉。
啪啪,六个棍影同时落下,田范感觉到身体麻木,已经不再那么疼了,但是眼前的景物却变得模糊了,他看到的一切都在飘,他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栽倒,潜意识又命令他不能倒下。当他双手艰难地撑住身体时,两个棍棒打在他的手臂之上,他无奈地跌倒在地上,蜷缩起身子。棍影像是雨点一样不断地落下,噼里啪啪地声音不间断地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