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范嘿嘿冷笑数声,围绕着契丹那跑了起来,契丹那笨拙移动着身子,田范突然出拳打在契丹那的后脑上,契丹那嘶吼着转身,可田范又跑到他背后出拳,这样绕着跑了半个时辰,契丹那的头上,脸上被打出了红艳艳的大包,眼睛也水肿了起来。
契丹那的眼神越来越惊恐,他瞪着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剧烈起伏的胸口上铠甲护镜已经掉落,支撑着身体的手就算按在地上,也在不住地颤抖。他看向了齐木格,莫尔汗,他们也在凝视着他,齐木格,莫尔汗的面色阴沉晦暗。
“比武到此为止吧!”莫尔汗尖细的嗓音在大殿中响起的那一刻,契丹那得到前所未有的解脱。
“我正式宣布,”莫尔汗接着说。“契丹那和田师范的比武由田师范获胜利。”
“田师范,”齐木格说。“我这就指引你降服一条飞翼兽。”齐木格心里清楚,那条赤尾火龙是飞翼兽的异种,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罗罗勇士能降服它。无数罗罗勇士想要夺得无尚荣光,但是都惨死在了白骨山。
“罗罗武士做不到的,田师范也肯定做不到。”齐木格盘算着,看着田师范的眼神里露出了狡黠的光芒。
田范全然不知齐木格想置他于死地,只单纯地以为这是罗罗人的风俗,他双手拄着自己的膝盖,弯腰喘着粗气,抬头看向齐木格的时候,他眼中露出了幸福和期盼的神色。
“飞翼兽不难降服。”他这样想着时,额头上的汗水渗出来,滴落在地上。
“行,我这就跟你去降服一条飞翼兽。”田范说。
“跟我来吧!”齐木格说着,走到田范身边,看着田范挤出笑容。
“罗林斯,斯林通,尼尔多多,木坦图,”田范说,站直了身子,看着他们。“你们在城里寻一家旅馆住下,等待我的归来。”
罗林斯,斯林通,尼尔多多,木坦图高高举起右手拍在胸脯上,同时说道:“王,我们谨遵您的旨意。”
田范跟随着齐木格走出王宫。天空罩上了黑幕,薄薄的像是烟熏过一样的火烧云,只有在都市熠熠生辉的灯光晃耀中才显出了熏黄的光影。天地黑茫茫的,灯火璀璨的都市像是镶嵌在大地上的明珠。两个守门罗罗武士高举着火把,像是两尊雕像。火把的光辉照耀着王宫门口。
一只披着彩带的飞翼兽趴在地上,它抬头凝视着走来的齐木格,田范,缓缓站了起来,硕大鼻孔喷着热气掀起地面的尘埃,摇晃着硕大的头颅,像是撒欢的小狗,迎着齐木格,田范走了来。它每走一步,地面上的尘埃就升腾起来,到了齐木格,田范身前,在它身后那尘埃如同飘起的飘带,在火把光芒照耀中呈现出烟灰的颜色。
齐木格牵着田范的手,一前一后上到梯子上,坐到了飞翼兽的背脊上,飞翼兽张开翅膀呼扇着飞向黑幕似的天空。
直到第二天的黎明,天地间的景物才清晰起来。天空熏黄的火烧云如同烟影随风飘散。地上一望无际的戈壁,也像是被火烧过,呈现灰褐色。呼呼的风声,细微的流水声交替回响在耳畔,从地面上刮起的风中又带有泥土的咸腥味,和尸体的腐臭味儿。
飞翼兽降落在一块凸起的戈壁岩石下,尘埃腾腾升起,追逐着风的脚步跑了。齐木格,田范从飞翼兽背脊上下来,走到潺潺的溪水前。
齐木格解下腰间的水囊灌满了水,然后捧起水,手中的水面上倒映着她的面容。“这是多么俊俏的一张脸啊!”齐木格看着水面上自己的面容,这样想着时,脑海中泛起回忆。在小的时候,自由罗罗人因他的靓丽容颜就称呼他为天赐之子,代表着自由罗罗人的希望,二十年过去了,他的这张脸依然没有变过。大大的眼睛就算映射在水面之上,眼中的神采依然如同秋水般透彻,秀丽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像是浓浓的墨汁将他手里的水染黑了。
齐木格喝下手中的水,田范也喝了溪水。
“赶了一夜的路。”齐木格说,甩净手上的水渍,“我饿了。你和我一起吃早餐吧!”
在齐木格的心里满怀着愧疚,自打他出生后,他从来都没用心算计过一个人,田范是他第一个用尽全力算计的男人,这个男人会死在白骨山。罗罗人的古语:人死前,吃饱饭,不然死后魂不散。
白骨山名字很吓人,实际上,见不到白骨,因为开普敦星球特殊的气候条件,很多惨死在白骨山的罗罗人都被风沙掩埋了。
白骨山是一个荒凉而又寂寞的地方。
田范和齐木格面对面坐下,齐木格解下腰间的水袋,纸包,摆在中间打开,一堆肉干的香气扑鼻而来。齐木格抓起一块肉干递给田范,“如果你放弃降服飞翼兽还来得及,飞翼兽并不是那么好降服的。”他说,瞅着田范的眼神里充满了期盼。
田范接过肉干,放在嘴里咀嚼,“我是不会放弃的。”他说,嘴中充斥着肉干软糯香甜的香味。
“成为一个武士,是每一个自由罗罗人渴望的事情,希望你能获得成功。”齐木格说。心里觉得很难受,他又一次在欺骗这个男人,但是在他面前的男人丝毫也没察觉。
田范又拿了一块肉干,放在嘴里咀嚼,也不管齐木格答应不答应,拿起他的水囊接连喝了几口水,放下水囊,“第一次见你。我觉得你很高傲,再接触你,我觉得你是一个值得亲近的人。”他说,低垂着眼帘看着纸包中铺散开的肉干。
开普敦星球的景色正如一副永不掉色的油画,一年四季变化不大,清晨才至,天空中那熏黄的火烧云也不知又从那儿飘移过来,散布开漂浮在天空上。一眼望不到边的戈壁上,风裹着沙粒吹着岩石弄出的声响,像是女人呜咽的哭声从远方传来。昏黄光线余晖透过漫天黄沙照射下来的时候,却没有把纸包上的肉干显得好看,黝黑干瘪的肉干上,一根根的肉丝清晰可见。肉干扑鼻香气仿佛就从肉丝间的空隙里溢了出来。
齐木格凝视田范,不知道说什么好,在他的生命里,还没有人和他像是挚友一样这么说话,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旋即又恢复了正常。
“我头一次听见这样的话,以前从来都没有人跟我说过。”他低声说,拿起肉干放在嘴里咀嚼。
田范抬头看着齐木格,他感觉齐木格很奇怪,一个男人自小就有很多玩伴,就算没有话题,互相闲聊也很正常,齐木格却说,从来没有人跟他说亲昵的话。
顿了顿,田范说:“你是一个单纯的人。”
“你看走眼了。”齐木格看了一眼田范眼眸,看到他眼里的真诚,眼神不敢与他对视,在这样想着时,赶忙低垂下头。一时间心脏乱跳。
但是他却极力掩饰,赶忙又点了点头。
“我是很单纯。”齐木格不是一个善于说谎的人,再次说谎时面颊红润了起来。
“我们能成为朋友吗?”从齐木格羞红的脸上,田范看到了母亲的影子,所以他出神地看着齐木格的时候,说漏了嘴。话说出了口,田范觉得脸上发烧,不好意地低垂下头。
齐木格惊诧地看着田范,一时间不知怎么表达,他只想诓骗田范,从来没想过和敌人成为朋友。很快,他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就快要死了,他绝对没有必要惹恼了他。
他笑着点头,留意他的表情,会发现他的笑很僵硬,“我们是朋友。”他说。他的嗓音轻微颤抖着。
田范抬头凝视着齐木格,发现齐木格有意躲避他的眼神,勉强挤出笑容低头拿着肉干。他觉得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