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在忙碌中过去。
赵家和高家的联姻,不亚于一场官场大地震。
造成的影响,也不只是幽州城这一亩三分地。
从第二天开始,道贺的宾客,陆陆续续来到赵府,并送上了丰厚的贺礼。
黄安作为赵敦最信任的弟子,又是男儿身,被赵敦视为半个儿子。
故而他代替了师傅,在赵府正门口,迎接往来的宾客。
要不是师兄杨成武,还有从师娘所在的高家府邸上,专程带来的管家的帮助。
黄安八成是干不成这事的。
他欠缺这种迎接宾客的经验。
今天他代表的是师傅,是赵府的脸面,可不能出现大问题。
虽然累,但黄安也是认真迎接往来宾客。
他的记忆力很好,在这个过程中,倒还真的记下了幽州各大家族,高官的信息。
甚至就连对幽州之外的其他州的势力,也有了一定了解。
对于黄安,这些大人物们,表现的也是亲近。
毕竟,赵家没有男儿子嗣,若是高夫人以后诞生的还是女娃,这偌大赵家,黄安怕是也能占据很大的话语权。
再加上高夫人出身于高家。
未免鸠占鹊巢,以后这赵府权势,多半还是落在黄安此子身上。
在这样的情况下,对他态度亲近,也是可以理解了。
作为幽州武道司的司长,孔正自然也来了。
他带着孔府管家,拉着一整个十二辆马车组成的庞大车队所运送的贺礼,穿街过巷,浩浩荡荡而来。
黄安拿着手里的礼单,方才惊觉什么叫财大气粗。
这孔家拉拢师傅的意图,太过明显了。
对于黄安,孔正也是有所耳闻。
按理说,黄安应该是他的敌人。
他对待黄安的态度,肯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虽然两者身份差距极大,黄安甚至可能在他眼里只是一只小蚂蚁,谈不上什么仇人。
但也不该笑脸相向才是。
但让黄安奇怪的是,孔正对自己的态度,确实是彬彬有礼,进退有据的。
别人来做客,还送上丰厚的贺礼。
黄安心中再是不解,也不会给人甩脸子。
他自然也是表现出一脸受宠若惊的,将孔正一行人亲自送了进去。
毕竟,两人虽是同辈,但身份地位差距实在太大。
在阶级分明的大明,他的行为和态度,并不算巴结。
对于孔正来说,家族的和赵家大女联姻的命令,就是耳边风。
孔正年纪轻轻能做到一州的武道司司长,又怎么会是易于之辈?
他岂能甘愿听从家族上层腐朽老者的命令?
他可是不甘心做一只家族豢养的笼中鸟的。
对于他来说,武道才是第一追求。
娶妻生子,只会耽搁他破境的速度。
之所以答应家族的命令,也只是因为天高皇帝远。
因为只有当上了帝国边疆的幽州的武道司司长,才能自由追求武道破境罢了。
况且,他真的已经按照家族的命令在拉拢赵家了。
对赵敦尊敬有加,甚至对赵敦身份低微,武力不堪的弟子,都好言相对。
对赵敦的两个女儿,也是进退有据,毫无失礼之处。
赵敦大婚时,送上高规格的贺礼。
就这表态,就这风度,任谁来了,也要承认自己真的拉拢了赵家。
自己表现出来的贵公子风度,吸引不了赵家赵颜的爱慕。
这能怪我吗?
赵家赵颜,还有赵乐姐妹,不解自己的风情,那就不关自己的事情了。
反正,自己无罪。
孔正很轻易地就说服了自己。
这顿宴会,他吃的心安理得。
最有可能闹事的“刺头”,今天也表现的安分守己。
黄安是彻底安心了,迎接宾客时,更显得得心应手,让宾客有种如沐春风的舒心感。
他的成长,肉眼可见。
大宴进行了三天,府外的流水席也摆了三天。
黄安这三天来,可是早起晚睡,忙得脚不沾地。
若非突破了六腑境中期,体魄强健,精力充沛,他说不定早就撑不住了。
但饶是如此,在最后一天休息时,他还是累得像条狗,连武道都没顾上,冲了个澡,就直接睡觉休息了。
这一觉,从头天晚上八点,一直睡到第二天大中午,黄安方才悠悠转醒。
似乎也知道接待宾客是个耗时耗力的任务,赵府内也没人主动打搅黄安的美梦。
只是,在黄安洗漱完毕,出了院门之后,赵府内的管家才寻了过来,说老爷齐王妃有请。
管家欲言又止的表情,黄安也看出来了,有事发生。
毕竟,师傅叫自己过去,情有可原。
那齐王妃呢?
心中一咯噔,黄安也来不及去厨房填饱肚子。
当即迈开大长腿跟着管家,寻找师傅去了。
等黄安到赵敦所在的庭院,才发现院内只有师傅和齐王妃两个人。
竟然连两个师姐,以及师娘高瑜然都不在。
看师傅和齐王妃的冷峻的面色,黄安心中的石头不断下沉。
他很快就走到了两人身前。
管家告罪一声后,转身走远了。
见黄安走过来,齐王妃上下打量着黄安,似乎在挑选货物一样。
黄安对这种目光很不喜,但也不好说什么。
师傅没叫他坐着,他只好站在这里。
“如何?”
赵敦挤出一个笑脸,对着齐王妃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齐王妃沉默了一下,有心想再骂一句赵敦,但想了想,还是认可地点了点头。
她目光直视着黄安,半响后才颔首道:
“还行!”
这可是她难得的好评价了。
从赵敦嘴里,和自己王府的探子打听到的消息来看,这黄安确实有过人之处。
性格沉稳,为人机敏,聪慧但又不失情义。
更关键的是,知恩图报,武道天赋也是一等一。
虽然来历神秘,但以这三日的言行举止看,想来之前的家室也是清白的。
平心而论,若不是孔家孔正的出现,黄安确实是非常好的一个人选。
但既然赵敦坚持,也只能如此了。
齐王妃心底叹了一口气,认命了。
人常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今的赵家,是该由赵敦掌舵了。
而且,他提出的办法,也不失为一个保存家族血脉不断的好办法。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坚定了许多。
她的目光,直视着黄安,只看得黄安浑身不自在。
良久后。
“你值得我相信你吗?”
又是一句没头没脑的问话,让黄安彻底乱了心。
这是什么意思?
失心疯了?
但黄安预感到,自己接下来的回答,至关重要。
因为就连师傅的目光,都变得深邃了起来。
他看向了师傅,却看到师傅眼里满是鼓励和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