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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f区雾霭浓郁,遮天蔽日,不见一丝阳光,雨势转小,窗外潮湿阴暗,给人心里蒙上了一层压抑感。
厨房做着早餐的池颜刚端出来,便看到青年下来,还是一身黑制服风衣,面罩遮住了半张脸,帽檐压得很低,看着像是要去执行任务的杀手。
她拭去指尖的水渍,鼓起勇气开口:“谢先生,我做了早餐,您要不要留下来吃一点?”
其实这是池颜第一次和外人住一起,母亲还在时,家里很少来外人,她从小接触的人很少。母亲走后,剩下她一个人住在这里,除了外出购买食材,其余大半时间她都待在家里,不敢出门。
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池颜局促紧张,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
谢七看了眼桌上的早饭,十分简单,馒头、白粥,以及两颗水煮蛋。f区资源匮乏,一户人家能吃到这样的早饭已经算不错的了。
“不用。”
对于他而言,食物能饱腹即可。不过科技发达,人类补充能量不再需要食物,只需一支营养能量剂,可以一整天不吃东西,还能补充身体所需摄入。
池颜听到回答,慢慢地垂下眼睛,表情有点低落。很快调整好,抬起头,笑容柔软:“谢先生,注意安全。”
点点光落在她不沾尘埃的眉眼,澄澈剔透的眼睛正认真地注视着他。
谢七与其对视了两秒,莫名错开了目光。鼻尖微动,闻到屋子里的温暖气息,迈开步伐走到玄关处。仟千仦哾
趴在地垫上的狸花猫听到脚步声,抖了抖耳朵。似是闻到陌生人的气息,它炸毛般跳开。
“喵!”
这一声尖锐又充满敌意。
池颜将受惊的小乖抱起,手心轻轻揉了揉它的脑袋,旋即对他道歉。
“抱歉,小乖吓到您了。”
谢七不着痕迹地睨了眼窝在少女怀里的狸花猫,说了句没事。
“咔嚓。”
房门关上。
池颜松了口气。
“小乖,谢先生不是坏人,你别害怕。”小乖还是第一次在家里炸毛,脑袋钻到怀里,奶里奶气地喵呜两声。
…
漆黑深巷,充斥着血腥味,残肢肉块,细密雨水冲散了大片的血。一道模糊的扭曲影子在尸体上蠕动,犹如深渊沼泽疯狂的触足,叫人不寒而栗。
杂乱电线横过半空,浓重阴霾遮挡光线,唯一的光来自不远处的路灯,老旧破败的路灯电路不稳,闪烁不定,几乎是眨眼间,突然出现一个人影。
穿着黑色制服风衣的青年如同鬼魅般落在屋顶,平静地看着巷子里扭曲的怪物。
【检测出污染值达到100%,c级污染物,具有超强自愈能力。】
001号报告道。
污染物一旦到达c级,便会异变。能力越强,越难清除。
“好、饿……好…饿……”
由黏物质堆积成的污染物依稀可见人类的样子,人类受到污染之后,都会重病死去。然而像它这般变为污染物的,是个例。
一切缘由是因为a区开设的秘密实验室,为了制作出抵御污染扩散的药剂,用人体做实验。
体内污染超标,人类会变成如同怪物般的存在,具有超乎人类的力量,失去意识,只剩下杀人这一个念头。
最初实验室还能处理那些污染物,但随着污染的实验体越来越多,他们已经控制不了,只能将其丢弃到f区,而f区的居民仿若羊羔般,成为这些污染物的口粮。
“来晚了。”谢七想着。
这只c级污染物已经杀了不少人,从e级成长至c级。
如果不清除,整个f区都会沦为污染物的巢穴。
【宿主,它身上的粘液含有剧毒,一定要当心。】
巷子周围都遭到黑色粘液的腐蚀,留下一片坑坑洼洼的凹陷,污染物还在不断蠕动,速度不快,是朝着f区城街的方向。
约莫十几分钟。
谢七从一团污泥中掐住那颗搏动心脏,用力一扯。染黑的心脏化为一摊死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冷冽的眉眼微垂,摘下手套,换成全新的。
人类失去理智变成怪物,却还能像正常人一样拥有心脏。只要找到心脏,污染物便会死亡。
就在他弯身收集粘液时,耳后传来一道“嘶滋”声。谢七反应极快,瞬间躲开,抬起头发现四周被包围。
“杀了他!”一身高防护装备的领头沉声开口,双目冰冷满含杀意。
得到命令的众人一拥而上,皆是能力者。他们是注射过污染药剂的实验品,一万个人中只有一人能获得超乎常人的能力,但寿命极短,不到一年。
他们是黎明实验室的人,那个以人体做实验的强大组织。
【这个组织在a区的时候就开始追杀您,没完没了了。】
001号说着。
明明都不是宿主的对手,却时常过来骚扰,跟苍蝇一样烦人。
谢七平静地道:“这次派来的人挺多。”
话落,他直接将地面还未消散的粘液撒在半空中,无声无息消失黑雾之中。
…
“十点了。”睡了一会儿的池颜醒来看清时间,喃喃地道。
这段时间,身体越来越差,睡眠质量也不好,经常做噩梦惊醒。和母亲去世之前一样,池颜揉了揉眼想着。
她也要死了。
屋子里没有暖气,也没有空调。她被子盖得很厚,还是觉得冷,脚尖冻得发麻。
池颜掀开被子,小口哈着气,吐出白雾。
外面温度也降低了很多。
她裹上厚厚棉服,推开门走到客厅,想要烧热水洗脚,玄关处忽地响起开门声。
是谢先生回来了。
池颜身体一下局促起来,端着水盆的手指微微收紧,深吸了口气,走到沙发旁,然后礼貌地打招呼。
“晚、晚上好,谢先生。”
声音冷得打颤,软软绵绵。
谢七换了拖鞋踏入客厅,看到她坐在沙发上准备洗脚,脚踝冻红,伸在半空中颤颤巍巍。
没听到回应,池颜回头,便看到青年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那身风衣被鲜血浸染,离得近,能闻到一股血腥味。
“谢先生,你受伤了?”她见状面色愈发苍白,顾不得洗脚,趿着拖鞋站起身,还未等她去找医药箱,只听到青年嗓音低靡清冽。
“我没受伤。”
他看她一脸茫然,又补充:“那是别人的血。”
别人的血?池颜眨了眨眼,又浓又长的睫毛铺上浅浅烛光,映着眸子清澈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