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颜把那张符放到一边,又摊开一张新的符纸,递给他毛笔,眼眸亮晶晶:“你再画一张。”
白镜手指微颤地接过笔,迎上她镜片下漂亮的眼睛,苍白的耳廓红了红。薄唇紧抿,浮出青脉的手腕关节凸出,线条流畅。
他再次画了一张。
一如方才那张,品质还是高阶。
小黑与她说过,高阶是最好的品质。而且画的是镇灵符,达到驱赶恶灵的效果。
但画符成功的话,会极其耗费精神力。少年在画完这张后,身子不稳地摇晃了一下,脑子晕晕沉沉,手里的毛笔都险些握不住。
“好、好困……”他抬起手背使劲揉了揉眼睛,勉强站稳了些,语气虚弱地道。
池颜见状,忙道:“别画了。”
白镜把毛笔放回原位,晃了晃脑袋,忐忑紧张地问:“可、可以、吗?这张、这张符……”
少年语气不安且十足的小心翼翼。像是做了坏事等待主人批评的小狗崽,即便再累再困,也不忘问可不可以。
池颜内疚感装满是软乎乎的心口,手指微蜷。忍不住伸出手,覆在他微凉的手背上,冷不下声,轻轻点头说:“可以了。”
白镜松了口气,淡色唇角微微勾起。在知道自己没有坏她的事后,又揉了揉眼,说:“回、回家、睡……”
因为太困,他的话语越发不流畅。
转过身,高大如北极熊般的身影,摇摇晃晃走出房门,不忘朝她摆摆手告别。
“喀咔——”
房门再次关上,少年离开,只剩下她一人。
池颜不放心地走到房门,看他下楼回家才松了口气。
回到屋子里。
她低头看向桌面上放置的两张高阶镇灵符,还是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粉白脸颊微抬,瞅了瞅符身流淌着金光的符纸。
“白镜是天才吧。”她画了四五张没一张有用,而他画的第一张便是高阶。
这难道就是被上天追着喂饭的天才吗?
【他体质很复杂,具有极强的道法天赋。但这种体质容易吸引鬼怪……】
池颜收起羡慕,同情地说:“那他好可怜啊。”
说罢,她肚子有些饿了。
天色越来越暗,针似的雨水砸在玻璃窗户外,雾气越来越浓,雾蒙蒙如沉沉的黑布覆盖了整个天,阴冷气息钻入缝隙渗入屋里。
池颜走过去关紧了门窗。
又点了个外卖,不到五分钟,外卖便到达门口。
她打开门,外面一个人都看不见,门口只剩下外卖。
她都不敢细想,拎起外卖进了屋子。
在她细嚼慢咽,吃着晚饭的时候,桌边搁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池颜没理,抽了张纸拭去红蔷薇般殷红唇瓣上的油水,辣味很重,眼底濡了一层水汽。
“呼呼……”
继续握筷夹菜时,手机再次振动,一串未知属地的电话号码出现在屏幕里,她只好拿起接通。
“你以为贴了符纸,我就进不来吗?”
“真不乖啊。”
辣懵了的池颜没太认真听话筒里的话,嘶了口气。舌头辣得不断溢出口水,她咽了咽,呆愣了几秒,口齿不清地问:“你谁呀?”
那边沉寂了许久。
这时,贴了符纸的房门传来“咚咚咚”的撞击声。响声剧烈,不太结实的门随着震动起来,在安静的屋里显得格外清晰。
池颜脑袋彻底清醒,明白手机里的陌生人是谁,也慢慢反应过来,撞门的又是谁……
除了那只恶鬼,没人会这样撞门。镇灵符也不会一直亮起光,仿佛在警告她外面是鬼,别开门一般。
【别怕,镇灵符能阻挡他进来的。】
镇灵符虽没有伤害效果,但给整个房屋形成一个防护罩,抵御阴气极重的恶鬼进入。
池颜一下来了底气,只是握着手机的手指有些颤抖,抵在耳畔前,试图问出他的身份:“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撞门声停了下来,话筒里嘶哑冷沉的嗓音落在耳畔前。
“把符纸撕掉,我就告诉你。”
池颜才不上当,说两句的功夫,心里的害怕褪了大半,慢吞吞坐下,哼了一声,想让声音更凶一些:“你先告诉我。”
可到恶鬼耳边的声音软绵绵,无半点威力。
他在发现门口贴了镇灵符时,想着昨晚就应该杀了她,但听到她声音那一刻起,这个念头又轰然坍塌。
只想冲破符纸,捏着她那张甜软的唇狠狠嗦吮两口。看她还敢不敢贴符防着他。
但这张镇灵符品质太高,以他现在的能力,无法冲破。
恶鬼不再去撞门,撞再久也无济于事。他阴恻恻地笑了笑,道:“明天你要去上班的吧。”
那道仿佛从地狱里传出来的冷沉声音在话筒里响起,连着阴冷气息,触碰着她的耳朵,池颜心尖一颤,下意识回道:“不、不上班!”
可她的话底气不足。
话筒里响起恶鬼的笑声。
笑了一会儿,便挂了电话。
之后房门安安静静,符纸金光也渐渐暗了下来。
“他走了?”池颜习惯地抿了下唇,小声地问。
【嗯,走了。】
她放松地瘫在柔软沙发上,晚饭吃到一半被他打断的。饭早就冷掉了,搁在桌子上。
肚子也不饿,她起身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时看到手机亮了一下。
是陆清秋发来的短信。
[陆清秋:他来了吗?]
池颜穿了身睡衣,睡衣颜色样式只有五六十岁的年纪才会买,保守又老土。穿在她身上却丝毫不显,衬得露在外面的肤肉瓷白细腻,手指按了按屏幕,回了一条短信过去。
[刚才来了。]qqxsnew
回完她走到窗边,扯了扯窗帘,遮住了窗外的昏暗。
她睡觉前喜欢拉上窗帘,无论是卧室还是客厅,这会让她更有安全感。
房门忽然传来敲门声。
池颜瞳孔紧缩,脸颊粉红白了几分。
手机振动。
[陆清秋:是我。]
池颜不信,选择拨通了他的语音通话。
话筒里响起男人低沉如琴鸣般悦耳的嗓音。
“池老师,是我。”
池颜这才放松下来,走到玄关处,打开了门。
陆清秋一身纯黑色睡衣,脚下踩着拖鞋。黑发微湿,清隽俊朗的容颜在灯光下显得清冷、难以接近。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折射出淡淡的光泽,细长的眼睛直直落在她的身上,似乎在检查什么。
“池老师,他又亲你了吗?”
池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