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朝狭长冷眸微掀,从她头顶掠过,“可。”
抬起长腿踏入屋子的刹那,一股带着甜味儿的栀子花香气扑在鼻翼,味道并不重,若有若无,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深深呼吸。
进来后,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间屋子是眼前女子的闺房,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原木圆桌,桌面搁着一本话本,半开着隐隐可见话本里的内容。
屋子打扫干净,橙橘色烛光照亮了屋内各个角落,显得宽敞又明亮。
女子似是看到了桌上的话本,走过去阖上放到寝屋里。仟仟尛哾
“让大人见笑了。”她温声得体,白皙脸颊浮出薄红。
宁朝并未看清那本话本写了什么,但在京都女子都偏爱看话本,之前听一个属下说起,这个月书坊出了一本稀奇的话本,京都大部分都看过了,就连东宫太子也买来看。
他对于话本并不感兴趣,淡淡地说了句:“无碍。”
池颜有些困了,坐姿往右斜了几分,如瀑青丝柔顺地搭在椅子护栏,那张姝丽的面容铺了一层烛光,映着那两片红嫩水润的嘴唇泛起诱人的光泽。
【宝,今晚的任务是跟男主身体接触,剧情发给你了。】
【剧情:阿颜从未见过像他这般好看的男人,听说他还是悬镜司指挥使,正二品官员。
她一眼便看出他未近过女色,若是能嫁给他,那她以后再也不用待在这暗不见天日的青楼之中。】
原主阿颜是青楼最大的摇钱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从小泡特殊花浴,养了一身惑人的体香。加上那张幼年时便十分出色的样貌,青楼重点培养,就为了把她送给太子殿下。
太子才华横溢,城府极深,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儿子。
哪怕只是以妾室身份进了东宫,也是极为贵重的。
皇帝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说不定明年太子就登基了。
这也是老鸨不让她接客的重要原因。
原主贪婪自私,攀附权贵。在第一次见到男主宁朝的时候,便喜欢他,各种勾引手段都使尽了,男主都不为所动。
之后更是脱衣求欢,惹得男主厌恶透顶。
主线任务虽然改变,但宿主还是必须维持人设,走剧情。
将原主做的事,通通再做一遍。
池颜看了眼剧情,困意瞬间少了一半,想着早点结束早些睡觉,站起身,小碎步走到他的身边。
指甲粉嫩圆润,轻轻搭在他的肩侧,触及有些粗糙的布料,她仔细打量他的神色,大着胆子,身子绵软地靠近一些,贴近他的耳廓,用气声缓缓地说。
“大人,可有碰过女人?”
宁朝背脊紧绷,眉头微蹙,一言不发,静静地盯着她。
若第一次见面时的她规矩守礼,如一朵红梅绽放在寒冬里,那此时的她,狂浪妩媚,血红罂粟勾着人下地狱。
他想不到,一个人的变化怎么会如此大。
宁朝不是没见过这种女人,以前总有官员往他府邸塞人,连皇上也要将三公主许配给他,她们其中也有像她这般大胆的,处心积虑。
曾有一个女子向他下药,妄想着与他共度一夜春宵。
宁朝用剑划破了她的喉咙,她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那双惊恐的眼睛像看恶鬼般看着他。
鲜红的血液淌在冰冷的地板上,那股浓郁的血腥味驱散了他体内的燥意。
从记事起,他厌恶一切阴谋算计,以及厌恶与异性身体接触。
感受到耳廓洒落的温热,她离得很近,近到宁朝一抬眼便能看到她白腻纤细的颈项。万千青丝垂落,蹭过他的手背,然而等他反应过来时,心里生不起半分厌恶排斥。
这件事让他觉得意外。
迟迟未等到回应的池颜站得腰都酸了,又不能直接回座位,只能忍耐着,等待他的回答。
宁朝没错过她揉腰的小动作,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并无。”
池颜身子前倾,裙摆随着动作摇晃,脚踝戴着的红线铃铛发出清脆声音,细长手指顺着他手臂滑落,停在他生着厚茧的手背虎口处,轻轻摩挲。
她应了一声,轻声细语地问:“大人,您觉得奴家如何?”
女子声音太过娇软,好似裹着蜂蜜,听在耳边,带来阵阵炽热。
“宁哥,我找到纸墨了……”
下属孟坚的声音从门外不远处传来。
冷清冷血的男人蓦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躲过她的手指,退了好几步,带着些许狼狈,烛光下的耳廓红通通一片。
动作太快,椅子顺势倒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
惹得外面的孟坚直接推门而入。
“宁哥,发生什么事了?”
难不成是这位天仙女子惹怒了宁哥吗?
宁朝欲盖弥彰地走上前,把椅子扶正,冷冷地道:“无意绊倒了椅子。”
孟坚这才松了口气。
他把纸墨铺在桌子上,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紧张地说:“阿、阿颜小姐,这是纸墨。”
相较于宁朝,池颜神色如常,点了点头道谢。
随后坐到桌边,执笔画起。
她继承了原主的技能,画一张人像,易如反掌。
不多时,一张侧脸画在宣纸上,长着浓密胡茬,单眼皮,眉峰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大人,奴家只能想到这些。”
孟坚只看一眼,便赞不绝口。
竟还有人能将人像画的栩栩如生,况且半张脸便可找到犯人。
“画功了得啊,阿颜小姐。”
池颜被夸,清澈眼眸盈起一片氤氲水汽,掩唇谦逊地道谢。
姿态得体,落落大方,恐怕那些名门世家的小姐们都未有她这般气质。
与方才摸着他手背,搭在肩膀,说着浪荡话语的女子完全是不是一个人。
宁朝这样想着。
孟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恨不得待在这里不走。
全然未注意到女子困倦疲惫的神色。
“走了。”宁朝兀然出声,打破了这份美好的气氛。
孟坚只能依依不舍地看向她,鞠躬道谢。
“今夜多谢阿颜小姐了。”
池颜嫣然一笑,起身告别他们。
宁朝道:“不用送。”
话落,阔步走出屋子,浸于夜色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