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问题,在这件事里基本无足轻重,无非是识人不清被诓骗入套。就是代价大了些,挂了彩。”不过算是上了一课,不亏。
魅抬起胳膊看了看自己掌心的绷带,苦哈哈的笑道:“说到底...还是太笨呗。”
“不算笨,最多是应对经验不足。”夏墨并没有批评的意思,只不过是就事论事,“若你真的蠢笨到无药可救,只怕洪少天还没等到我来,就已经死了。至于你手上伤口,我想...是自己划的吧,为了引追杀的人注意。墙上的血手印我见过,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你带着伤员能做到这种地步,已是很难得了。”
“你是在...夸我?”魅不太确定,他这话绕来绕去,一时不知道是褒是贬。
“比起身边熟人的百句宽慰,外人的客观分析显然来的更有意义,更好理解。当然,你如果理解成夸奖,我并不否认。”
魅耸耸肩:“行吧,接受你的夸奖。”
“既然无事,我先走了,洪少天劳烦你多照顾了。”语毕,夏墨便要离开。
“等等,还有一桩事。”魅叫住他。
“?”
“和曹雨烟有关,当时在船上,她同我说了些事情。但我感觉那些话并不像是对我说,反而像是要借我的口转达给什么人。”
“你觉得她的话...是想告知给我。”
“对。”
“洗耳恭听。”
碍于与曹雨烟的交谈内容实在是太过零碎,因此魅挑拣了些重点,主要还是曹母当年受伤以及曹家在外可能还有子嗣的两件事。
“所以曹家现有的局势会因某个人而改变。”
“可以这么说。”
夏墨视线又瞥向院中,意有所指:“变革分为两种,却未必是失控的走向。”
“你是说...”魅随着他看过去,眼下这院中除去焦焦母女和一之宫家人,剩下的就只有那位了。
“即便是巨大的漩涡,亦是有它自己的中心点。同理,曹家的核心人物有能力决定这个家族今后的走向。不过,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若是最顶上的人站歪了,追随其身后搭起的高楼注定是根基不稳,随风摇晃,坠落坍塌仅是时间的问题。局外人旁观就好。”
“静观其变?”
“是明哲保身。”对于自我保护能力较弱的人,夏墨认为还是不要过度深入较好。
“可是对方...”
“我相信空桐悦与我应是同样想法,你应当不想她再担心吧。”
将空桐悦搬出来,魅立马熄火,不得不说,这人是真的很会抓痛处。
“随便吧,你们爱咋整咋整,我回去了。”魅捂着耳朵,拒绝的意思很明显,再说下去就太扎心了。
姑娘家一阵小跑钻回屋子里,夏墨还站在原地。他摸了摸鼻子,开口道:“偷听这么久,确定不出来打个招呼么?似乎有点不太礼貌吧。”
宋伊从院门口的视野盲区走出来,全然没有被抓包的窘迫,相反,她还很淡定。
“散步到这儿,瞧见你们在说话,不敢冒昧打扰,就退到一边。我本无意偷听你们,但谁叫你们议论的声音太大呢。”
“特意绕了个大圈,跑到别人的院子外散步,宋小姐的行为也挺清奇。”
“你可以来寻人,我就不可以吗?再者,你二人在曹家人的眼皮子底下谈论曹家事,也没多礼貌吧。”宋伊句句带刺,显然,她对夏墨的观感并不好。
“这里没你找的人。”
“你不是人?”
“你如果要把我当作三维碳基生物,我不反对。”夏墨面无表情,连方才对一之宫魅的那点儿和善都无了。他与宋伊不熟,也没想深交。
通过他的语气和神态,宋伊知道这人没生气,却也没多高兴。迂回行不通,只好直截了当:“来找你是为了帽儿山的事。我们觉得在出发前需要做点准备,最好是达成共识,届时若运气差,遇到情况也能及时反应过来。”
大抵是昨夜与曹雨烟交谈过的缘故,夏墨现在对话中的一些字句格外敏感。
“曹雨烟也去?”
“是。所以我希望,我们能交换情报,继而一致对外。”
夏墨见她神色认真,不似在耍滑头,蓦然笑之:“好啊。”
“你不信我,你笑容很假。”宋伊不喜虚假的人。
“交谈与不信任,两者不矛盾。”就跟我讨厌你,但碍于人的道德,不能真把你一脚踹到河里游泳是异曲同工。
宋伊:“……”这个人还真是把情绪写在脸上了。
*
秋日的天总是黑得早。入夜后,凉风习习。
客栈里的人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总而言之就是...静的奇妙。夏墨被宋伊拉着盘完一堆有的没的,回来时又去言老夫人那边呆了好一阵,最后以昨夜未休息好为由撤退。
推门进屋,觉得有凉意,夏墨眉头登时皱起,开灯后发现,离屋前原本是被关紧的窗户,此刻敞了个半开,风吹进屋中,带着入夜后的寒气。
常理来说,贼不留痕,这是新手都不会犯低级错误。其次夏墨出门前重复确认过门窗是否紧闭。他来这屋子左不过一天一夜,即便真想从他这里找东西,应该去l市才对。这很反常。
“不是找东西...那就是想告知信息。”
夏墨不知对方是谁,却有这个预感。在屋内扫视,脑内对比出门前房间的样子,看信息留在了哪里。
直到走进卫生间。
与凉爽的房间内不同,卫生间里十分闷热,墙面上还有未干透的薄薄水渍。最后他的注意力停在洗手台前的那面镜子。镜子上有被触碰留下的痕迹,但很浅,这兴许就是对方想要告知给他的内容。将卫生间的门关上,再把卫生间内两个水龙头朝向热水那头后开到最大,他就这么站在镜前等候着。
热水放出时产生股股蒸汽,它们肆意占据整个封闭狭小的环境。卫生间内雾气氤氲,镜面上被热气附着,夏墨的面孔在镜中逐渐模糊,原本看不清楚的痕迹再次显现。镜面上是不知被何人留下的一句话。
‘我们永远先你们一步。’
与其说是告诫,更像是炫耀。
抬手,夏墨的掌心覆到镜子上,然后相当随意的将上面字迹抹去。镜面上被这一抹,水汽凝结成细小的水滴,顺着平整的镜面滑落。而抹开的那一小片,夏墨的图像映照得格外清楚。。
(长生香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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