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小的时候,袁屿就时常会听老人们讲起,关于村外那条江里,所发生过的诡谲传说。
听的最多的,就是,时常有人隔三岔五的死在江里同一片水域。
村里的老人们说,这是死去的水鬼,在找替身,找了替身,他们就可以投胎了。
有人说,水鬼找替身的手段,常常是幻化成金『色』的大鲤鱼,勾引江边人的人去捉,引到水最深的地方活活溺死。
要么,就会在『妇』女洗衣服的时候,拖走她们洗好的衣服,把『妇』女引下水。
假如有老人带着小孩儿去了水边,当老人离开的时候,那些东西,就会在天灵未闭的小孩儿眼前化成老人的模样,把小孩儿骗下水……
等等诸如此类的说法,袁屿从小听过很多,他其实是不信的,他一直觉得这些总归是大人吓唬小孩的。
可是当他从矿井前回来的时候,这些东西,就一直徘徊在他的脑子里,怎么也挥不去。
小孩子就没有不怕这些东西的。
袁屿脑子里有很多东西,有祖爷爷教给他的看地望气,也有周相人留给他的《地理玄机·相坟经》和《葬地吉丧五马占》以及太一宗的一些简单手印。但是关于人死后会到底变成什么样的东西,妖邪精怪,袁屿脑子里其实是空白的,相人哥还在的时候,告诉他说,这些东西,都是道门山字脉术之一道的东西。
何为山字脉,其实袁屿到现在都不懂。
袁屿不会画符,不会捏诀,抛开他脑子里知道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他其实和平常的小孩儿没什么两样,所以当初在内蒙,崂山的吴春沅要和他比试的时候,他才说,自己不会打架。
再好的酒,也总有喝完的时候,喝完了,这些人大多也就不省人事儿了,夜『色』差不多也到了尽头。
袁屿睡得浑浑噩噩,他总觉得最中间锁紧的屋子里有很多双毫无生气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他。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门外面梁栓他们大多已经行了,酒精的亢奋过后,就是精神的萎靡不振,袁屿出来的时候,稀奇的发现,最中间的那间屋子,锁已经开了,门也开了,里面空『荡』『荡』的,很干净,似乎里面什么也没存放过。
蓝家兄弟俩正在卸窗户上钉死的木板,卸完了,蓝家兄弟俩就走过来,在屋里抱了被褥,经过袁屿时,袁屿忍不住捏起了鼻子,屏住呼吸,也不知道是酒臭味还是怎么,味道不大,袁屿却异常的抗拒。
蓝家兄弟俩见袁屿目光怪异的看他们,停下来犹豫着说:“我兄弟俩抽烟厉害,搬出去住那屋!房子好好的,空着不可惜了,小屿,你也知道,睡这屋,我们兄弟俩老是做怪梦,睡不好,耽误干活!”
蓝家老二『揉』『揉』毫无血『色』的脸,冲袁屿说:“敲开了窗户,那屋里总算有点光亮了,邪了门的,窗户咋还封这么紧,这中午的大太阳照进去,愣是冻的人哆嗦……”
袁屿没说话,为蓝家兄弟俩提了些衣服,蓝家老二拿一双大油手『揉』着袁屿的头:“这孩子懂事儿!”
踏进那间屋子里的时候,袁屿头皮都在发麻,头发丝儿都要竖起来时候,袁屿看蓝家兄弟俩的目光,像看两个死人。
袁屿开始闷着头,一样样的把蓝家兄弟俩的被褥往外扔,蓝家兄弟懵了,之后就有点生气:“你咋回事,刚夸你懂事儿,就在这胡闹?”
袁屿死死的抓着墙角的两束艾草,很认真的说:“这儿不能住!”
蓝家兄弟一边捡回被褥,一边埋怨:“怎么不能住,我看,原来那个屋子里才不能住!”
袁屿不说话,跑到外面拿烟盒里的火柴把两束艾草点了,冲进蓝家兄弟那屋里,拿冒着火头和白烟的艾草不断的抽打两个人的床铺,和门框,抽的满地火星。
蓝家兄弟俩这就生气了,夺过两束艾草,按到地上踩灭了,铁青着脸说:“找揍不是?”
袁屿默默退了两步,低声说:“这屋子里,没有人气儿!”
蓝家兄弟愣住了,赶走了袁屿,带着讥讽的嘟囔说:“人气儿?啥是人气儿?我们兄弟俩两个大活人,说没有人气儿?稀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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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如袁屿所担忧的那般出事儿,蓝家老大和蓝家老二这兄弟俩,足足住了半个月,除了眼皮子越陷越深,精神头却好的厉害。
十二个人自然是不能都顿顿有荤有素的,所以,商量了下,十二个人把手里的钱凑起来,一个锅里吃饭,省钱还省事儿。
这样的事儿,一拍即合。
除了梁栓偶尔会念叨两句自己那大哥怎么还不回来,其余人压根没有提起过。
只是,每逢吃饭的时候,袁屿总会离蓝家兄弟俩远远的。
蓝家兄弟俩不止一次的因此嘲弄袁屿,可袁屿打死了不理他们,包括他们脸上笼罩的那层越来重的黑气。
开工的第一天,是在四月底,这个时候正是不冷也不太热的时候,穿件薄衫子正正好。
那时候挖煤,没什么机器,也没这么多讲究,这种私人的矿,和国营的更是没法子比,通常是见了煤,先用铁锹挖一个半人高的洞,人钻进去,再一点点的挖开,『露』天矿还好说,这种在地下,直上直下的竖井,人上人下,全靠一辆绞车,和一口罐笼子。
第一天,没什么大活儿,袁屿又年纪小,所以跟着下去,把矿道上的那些支护什么的维修加固,袁屿也叫不上来名字,就这么一天瞎倒腾着过去了。
就是这天晚上,生了件儿很怪的事儿,由于晚上天『色』有些不好,大部分人先一步走了,蓝家兄弟俩就打算把矿井边上照明用的电线收一下,怕被雨淋了。
也就是他们快收完的时候,矿井口里,爬出了两条长满了血红条纹的小蛇,被蓝家兄弟俩顺手打死了,见死蛇掉到了井里,这兄弟俩就拿灯去照,只是井下面黑不隆冬的什么也看不见,兄弟俩也就走了,回去吃饭时顺口和一帮人说了这事儿,众人也只当作茶余饭后的闲话谈资,谁也没去在意。
可不知怎么的,第二天,罗老头儿就问起了这事儿,只是问完了,脸上的神『色』就变的很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