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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线发起进攻后,北线的明军也开始有所行动。

在北线,越池、安沛一带明军近两万,全都是大名鼎鼎的铁军。

其中元江营、王弄山沙兵曾在安沛战役中正面击败宣光军、郑家军主力,在安南名气不小。

个旧营经过滇南一战,更是红得发紫,经过整编换装,这支几乎全是老兵的部队战斗力飞涨。

天子发布讨伐檄文后,他们征召了大量江船靠泊在码头,一副蓄势待发,随时要直扑升龙府的样子。

他们在元江上游,一旦登船顺流而下,只需要两天时间就能抵达升龙城下。

虽然数量只有两万,但他们背靠云南,没有后顾之忧,几乎可以倾巢而出。

郑柞对他们颇为忌惮,在升龙城上游沿江修筑了很多防御工事,让明军不能沿南岸轻松行军。

可惜北线明军进攻升龙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进攻方向是郑家军另一个兵力薄弱处。

十一月末,个旧营、元江营七千兵马在越池登船,誓师出征。

他们没有向下游的升龙府进发,反而一头钻进李仙江,进攻上游兴化省。

兴化是安南的边疆省份,和宣光一样,群山密布,只有李仙江沿岸适合居住。

郑柞没想到明军会对那个鬼地方感兴趣,防守兵力并不多,更没太多精锐。

在北线明军进攻下,嘉兴府、清水县、陀北州相继投降。

兴化与外界沟通几乎都要通过李仙江,三地被明军占领后,兴化其他州府的人只能走山路绕道奉化,然后才能抵达升龙。

换做以前,明军占领这几个穷地方没什么大用,收益可能还没有花掉的钱粮多。

因为沟通不会切底断绝,兴化剩下的奠边府等还能凭借大山坚持几个月,甚至几年。

可能等外面打完了,整个兴化省还没有完全沦陷。

现在就不太一样了,明军不再是北方的侵略者,反而摇身一变,成了吊民伐罪的义军,是代表女王收复领地的自己人。

郑柞不知道在明军的宣传攻势下,兴化还能坚持多长时间,只好用那里没多少油水,占了也白占来安慰自己。

……

朱由榔接到一个又一个捷报后,马上交给屈大均,用报纸向臣民公布好消息。

虽说打胜仗总比打败仗强,他心中却没有太多欣喜,反而越来越谨慎小心。

因为郑柞很小心地将精锐部队藏在升龙、海阳、奉化、清化等几个重镇周边,任凭风吹雨打也不轻易反击。

比如说明军派一半主力跑去打兴化,就是想看看郑家军会不会趁机进攻越池、安沛。

可惜任凭明军怎么卖破绽,郑柞也没有主动反击的意思,一副等着明军来进攻的样子。

两军打了近一个月,郑家军主力部队几乎没有重大损失。

如果没有收到李忠良的密报,见敌人如此龟缩,朱由榔肯定忍不住大肆扫荡升龙府周边县城,把国都围起来打。

如今清荷联军芒刺在背,任他再大胆也不敢将南线主力调得太远,更不敢跑到升龙周边与郑家军打消耗。

一旦被黏住,打成犬牙交错的消耗战,面临突袭想全身而退就难了。

这日,他再度召见陈上川、方以智等人,询问情报是否有进展。

陈上川摇头回禀,近日琼州海峡冒出来一批敌舰,在临高、儋州外海往返巡逻。

那支舰队挂着雷州水师的旗帜,似乎是栗养志攒出的新船,数量有近十艘。

如果不派主力去把他们打掉,普通渔船、快船很难靠近那一带侦查。

和郑柞开战后,明军水师的大船在下龙湾集结待命,随时防备荷兰舰队来袭。

小船则派出去配合陆师运输物资,压制郑军水师,更没时间跑到琼州海峡跟雷州水师打。

一时间,竟拿栗养志没什么办法。

方以智也表示毫无头绪,天地会在沿海诸县调查了很久,没发现任何港口有扩建的迹象。

朱由榔曾判断郑柞将在沿海准备一个登陆地,让跨海而来的清军登陆休整,恢复体力后再向明控区发起进攻。

海阳省紧挨着明控区,又隔着一条白藤江不怕明军突袭,是理想的登陆地点。

明军最先扫荡沿海的七八个县城,有提前打掉登陆地的因素在里面。

可惜无论怎么找,也没在海阳省诸县发现任何可疑地点。再往南就是山南省,离明控区太远了,似乎不太可能被清军接受。

“难道清军想在志灵附近登陆,来个直捣黄龙?”

朱由榔被战争迷雾困扰得忧心忡忡,异想天开地问道。

“陛下莫要担忧,我们的陆战队特训近两年,跨海长途跋涉后都需要上岸休整,否则没有战斗力,清兵就更不用说了。他们敢在志灵附近登陆,恐怕连巡检兵都能把他们赶下海。”

陈上川宽慰一番,又提出另一种可能。

“清军的突袭目标会不会是钦州或者龙门?毕竟那里离高雷廉比较近,增援补给也方便。”

朱由榔马上否定了这一想法,认为根本不可能。

吴三省和王三才在南宁已经经营近一年,水稻都收两季了,现在兵强马壮,并不十分惧怕清军进攻钦州。

清军有打钦州那功夫,还不如纠集西南五省的陆师直接打南宁府城算了,何必搞跨海突袭那一套。

想来想去,朱由榔觉得还是要另想办法,于是写密信给李忠良,让他在徐闻活动活动,尽量打探这方面的消息。

除了情报不明确带来的困扰,敌人的数量也让他非常担忧。

根据航海日志的分析,在白藤江外海出现过的荷兰舰船有十五六艘,全部都是一百二十尺以上的盖伦船。

光对付这些船,明军水师倾巢出动也只能打个五五开,再加上可能出现的清军广东水师,就很难打的赢了。

最近几个月朱由榔已经顾不得什么“可持续造船”,让造船厂日夜赶工,不计成本地造船造炮。

库存的造船木料不断消耗,白花花的银子也流水般撒出去。

十余艘新船即将造好,朱由榔也将面临选择——造船订单即将到期,是将新船留给水师使用,还是按约定交付给海商?

履约还是违约,这是一个尴尬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