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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后,武公悳亲自来到志灵城,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女王百年之后,下一任继承人会是谁。

“安阳公主才十六岁,四王,或者五王并立应该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下任国主理应在黎氏血脉中重新挑选。相信多年之后,安南可以自行推举出一位新国王。”

武公悳得到这个“搁置争议,共同获益,后事交给后人去解决”的允诺,大喜过望,认为武家已经没有反对的理由。

在他看来,大明迟早要走的,即使不能克服中原,重夺两广、湖广,偏安南方问题应该不大。

只要明军一走,黎玉缘作为一个女子,肯定软弱可欺,不可能有什么大作为。

如果下任国王变成共同推举,凭实力说话,武家在安南的政治地位就会急剧飙升,从棋子变成半个棋手。

比起支持郑柞,永远当一个“顽固势力”,当诸侯王好太多了。

他当即拍胸膛,下海口,表示愿意遵从天子号令,忠心侍奉新君。

得到世袭副国王的允诺后,武、莫两家明显转向大明这边。谁是敌人,谁是朋友已经变得明朗。

除了广南的阮家还未表态外,明军在安南已回到收复云南前的有利局面,江左联盟重新恢复团结。

有了武、莫这两个地头蛇带头效忠,元江以北的中小豪强已经不再是阻碍,而是明军的助力。

平民百姓没有话语权,对于礼法也不像读书人那么在乎,没有特别激烈的反对声音。

在他们心里,安阳公主就算是各女人,依然是安南人,依然是黎氏血脉,即使一时还有些疙瘩,也不是不能接受。

……

距离正式册封还有一夜,黎玉缘学习完各种受封礼仪,回到行宫已是入夜时分。

在抄手回廊走过时,她看到书房的灯还亮着,大明天子应该还在案前批阅奏章,或者在为军国大事独自发愁。

犹豫了片刻,她没有径直回到偏院,而是转身走向厨房的方向。

推开厨房门,看到前几天准备的下龙湾海虾还养在水盆里,黎玉缘似乎有些欣喜。

她挽起衣袖,用纤纤玉指捞了捞,海虾立即活蹦乱跳起来。

“公主……”

贴身侍女连忙相劝:“明天就是册封之日,还是早点回房歇息吧。真的想吃,奴婢这就动手做。”

“你不懂,”黎玉缘轻叹一声,默默无语。

此时天上满月如盘,皎洁月光透过窗户照入,撒在屋内银白如霜。

“太阳东升西落,月亮亦是如此,你可知她们为何永远不能相遇?”

侍女忽然听到公主忽然问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不知如何回答。

“奴婢愚钝,奴婢不知。”

“因为他们都是挂在天上的大球,看似离得不远,其实还相隔几百万里哩。就算同时出现在天上,也是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永远不会碰到一起的……这些都是陛下说的,不知是真是假!”

没等侍女想好怎么回答,她已动起手来。

“升火吧,第一次准备下厨,还是做了好,免得……免得以后留有念想。”

春卷和白灼虾做起来都很简单,不一会儿就做好。

黎玉缘将两碟小菜放食盒,又添了一壶小酒,亲自带着走向书房。

朱由榔本来正在房中苦思进攻升龙府的计划,见到对方已经把宵夜做好,再拒绝实在有些尴尬,只好走到小桌前坐下,想着怎么也要勉强吃一些。

“为陛下斟酒……”

“咳……咳,你也坐下一起吃吧,朕比较喜欢和别人面对面一起吃饭。”

黎玉缘也不推辞,在小桌对面坐了下来。

看到春卷被送入嘴中时,对方露出的惊叹神色,她的眼睛也笑成一弯钩月。

“陛下,味道如何?”

“确实很不错,没想到公主竟然也有一手好厨艺。”

“谢陛下夸赞,其实……臣妾只会做这两样,其他菜都是不行的。”

“能做两个菜已经很不错了。如果在朕的家乡,你可以开间小店,只卖奶茶、春卷和美味海虾,肯定可以赚不少钱。”

朱由榔想起前世的少年时光,笑道:“说不定顾客还会暗地里叫你奶茶西施呢……”

“果真?若能那样……那……那真是太好了!”

两人说说笑笑,一个斟酒侍奉,一个胡吹乱侃,很快将两碟小菜消灭。

等黎玉缘收拾完食盒要走时,朱由榔叹道:“朕已命人准备好一处宅院,明日册立过后,你就是安南国王了。朕会为你选拔一批能臣良将,辅佐……”

还没等话说完,黎玉缘手中食盒已跌落在地,里面碗碟跌出,叮叮当当,滚得到处都是。

朱由榔正想说“不妨事”,一具火热的身躯已经扑入他怀中。

他大吃一惊,想伸手将怀中人推开,然而落手之处尽是柔软,让人不知如何下手。

“妹子……安阳公主,这……”

黎玉缘已将头埋入胸膛,细微一句从缝隙中透出:“陛下,就叫玉缘妹子吧,我不要做公主,我……我……只想做你的妹子。”

朱由榔也好似升起一团火,急忙道:“这如何使得……”

“今夜之后,臣妾就是一国之主,再也不能侍奉陛下……”

说着,泪珠已在黎玉缘眼内涌出,将对方胸前衣衫染湿。

朱由榔慌乱起来,此刻他已不是大明天子,而是不知如何安慰小姑娘的青涩少年。

“陛下狠心让玉缘做女王,玉缘不敢不从。只是,我的心好痛……”

“唉……此事……”

朱由榔正想解释一番,一双玉足已然踮起,两片柔软将他后面将要说的话堵了回去。

绛唇渐轻巧,云步转虚徐。

自来到这个世界,处处都是险境,朱由榔何时有闲心想过儿女情长之事。

他并非不知道对方眼中的情意,只是觉得这是一时崇拜,而不是深思熟虑感情。

随着身份转变,他相信这种旖旎终将被淡忘,所以狠心选择忽视。

谁知一团火竟然越烧越旺,已将两人引燃。

“嗦,嗦”的声音响起,一缕轻薄掉落,竟然如此摄人心魄。

“陛下……”

“嗯……嗯?”

“嗯……陛下怜惜……”

“朕……送你回去?”

一张俏脸满是绯红,又埋入胸膛之中:“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