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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志灵城,天子行宫。

说是天子居所,其实只不过是在志灵县衙旁边扩建的四进院落而已,地方并不是很大。

所幸安南天气好,院内栽种的花花草草常年葱郁鲜艳,小宅院倒也不显得寒酸,反倒充满了闲情雅趣。

不知是心太大,不懂避嫌,还是故意为之。

自从黎玉缘来到志灵城,朱由榔就安排她住在后院的西厢房,两人同住在一个宅院内。

黎玉缘除了大明天子,在这世间没有其他倚靠,没法开口反对,就这么一直糊糊涂涂地住了下来。

所幸朱由榔国事繁忙,白天一般不在家,晚上也不会随便进她所住的小院,几个月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这日,县衙忽然传来紧急情报,似乎极为机密重要。

朱由榔听过侍从耳语后,带着严肃的表情匆匆离去,临走前还深深地看了黎玉缘一眼,好像想要说些什么。

黎玉缘被看得有些发慌,心绪不是很安稳,只是整整一下午都没有新的消息传来,才觉得肯定是自己看错了。

“那只是普通的一眼,并没有什么。”

她百无聊赖地坐在抄手游廊的长椅上,看着敞开的垂花门,想起近日的一些事,开始有些心猿意马。

“陛下是怎么想的,竟将新建好的一百二十尺战舰命名为‘安阳号’,他不知道我的封号就是……”

想到外面那些传闻,想到母后送给方以智的那披袈裟,想到平时朱由榔对她近乎宠溺的关爱,她的脸不由得红了起来。

虽然身份尊贵,这个人平日却很随和,只有在谈起国事或公众场合,才会板起脸,像皇帝应有的样子。

这个人似乎懂得很多,无论什么事都有出人意料的见解,却好像什么都不懂……

黎玉缘已经过了十六岁,很多事情都懂了,也知道为什么安南王宫里的那些姐姐们为什么总是满腹怨气,有几个还绝望地选择出家。

就像那些花朵,没有雨露的滋润,总是凋谢得快一些。

“人生大事,父母之命……”

嫁入大明皇室,成为那个人的偏妃,似乎并不是一个难以接受的选择。

只要……只要……

……

朱由榔坐在议事厅上首,看着左右几个心腹大臣、大将,头又开始痛起来。

陈上川、张北海等武将都主张立即全军动员,同时派精锐部队渡过元江,在南岸先抢占一个渡口再说。

以郭子奇为首的文官们则稳重得多,主张以不变应万变,以静制动。

所有争执都只因为一条情报——现在很隐秘,几天后却会被所有安南人知晓的消息——后黎朝皇帝,安南国王黎维祺昨夜病殁。

永历十五年,安南一直处在脆弱的平衡之中,在相对和平的氛围中走到年末。

因为大明这个“强敌”的存在,郑柞竟争取到不少安南豪强支持,维系着黎皇郑主的统治方式。

武、莫、阮三家罕见地帮了郑家一把,暗中拉大明的后腿,让明军迟迟无法武力夺取升龙府。

如今黎皇已死,局势绝对会发生重大变化,只是谁也不知这个变化是好是坏,是否有利于大明。

朱由榔早就知道黎维祺身体不太行,也在几个月前就做了不少准备。

只是这些大臣、大将似乎都忘了一件事,旧安南国王死了,当务之急,就是马上再立一位新王。

新国王在谁手里,谁就拥有主动权。

见大家所说都不得要领,朱由榔轻咳几声,开口提醒道:“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可当务之急,难道不是册立新君吗?安南做为我大明藩属,朕对此自然义不容辞。”

大臣们都没有把话接下去,而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又一起看向朱由榔。

他们眼神复杂,仿佛都在问:“要册立谁为新王呢?”

朱由榔读懂了他们的眼神,奇怪问道:“当然是册立安阳公主为新国王,朕几个月前就说过,你们都忘了吗?嗯?”

天子的话他们当然一个字都不会忘,也不敢忘,只是没有人当真而已。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两人出双入对,晚上还同住在“行宫”后,就更没人认为这是真的了。

“咳……咳咳……”

良久,郭之奇轻咳几声,打破议事厅内尴尬的沉默。

“陛下,自古以来还没有册立藩属国的公主为新国王的先例,我们这样做会不会……会不会太惊世骇俗了?”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这种说法。

如果朱由榔马上宣布立黎玉缘为贵妃,以罪臣害死国王为借口命王师渡江讨伐,他们一点都不会感到奇怪。

用来堵住安南百姓、豪强的嘴,这个借口也足够了。

就算不够,近五万水陆明军可不是吃素的,谁敢反对,先问问士兵手里的燧发枪同意不同意。

而且,安阳公主这样的玉人,当那劳什子女王做什么?给天子当后妃,为大明开枝散叶不好吗?

朱由榔张大了嘴巴,大声叫了起来:“你们都这么想?敢情这几个月你们一直当朕在开玩笑呢?君无戏言,朕怎么会开这样的国际玩笑。”

没等众人想好怎么回应,他又连续举例,证明自己的想法根本不荒谬。

“伊莎贝拉女王,乃是弗朗机最重要的国王之一,曾大力资助哥伦布出海远航,引领欧罗巴开始大航海时代。还有不列颠的玛丽二世,瑞丁的克里斯蒂娜女王……怎会没有公主成为女国王的先例呢?”

说着,朱由榔转向陈安德,质问道:“这可都是你说过的,你不会忘了吧?”

陈安德在欧罗巴呆过几年,知道这都是事实,无从反驳,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郭之奇连忙解围道:“陛下,那是西洋……我大明乃堂堂天朝上国,哪能……”

“唐……”

“她只是唐高宗的皇后,擅称皇帝是……”

他本想说“大逆不道”,但唐朝后面所有皇帝都是武则天的后代,自然不会说什么“大逆不道”,反而对这个祖奶奶的荣誉极力维护。

郭之奇一个外人,似乎也没有立场去指责别人的家事。

而且他也猛然发现,只要女王在位时功绩足够大,接位者又都是女王的后代,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见天子不像在开玩笑,陈上川连忙打圆场道:“安南地处蛮荒,按山上的习俗,似乎……也有女子接位的先例。不过……都是夫丧妇接,没听说过女儿接位的……”

朱由榔正想赞一句“此话甚妙”,却马上被噎了回来,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暗想:“不立她为女王,朕让她住在家里严密保护,天天言传身教做什么。老子在自己家都不能随便行走,很好玩吗?”

就在众人为立不立女王为难的时候,侍从又呈上一封密信,从信封等级上看,似乎又是一件紧急军情。

朱由榔打开一看,脸逐渐阴沉了下来,似乎信里的内容比安南国王之死还要重要一些。

随着天子表情变化,议事厅之前抬杠的气氛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肃然凝重。

“荷兰人已和鞑子苟合,近期可能由琼州府出发,跨海进犯安南。二十万两仅仅是一府的助饷,嘿嘿,大手笔啊!”

信件在众人手上传阅,所有人看过之后都表示同意朱由榔的判断。

荷兰人派使者来要求归还俘虏,被天子严词拒绝后,海上袭扰的敌船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

大家原以为荷兰人知难而退,或者跑回巴达维亚求援。

现在看来,那个雅科布·考乌并没有走远,而是跑到广州找鞑子结盟去了。

朱由榔冷笑几声,又马上想到另一个可能。

安南国王病殁和清军准备进犯的时间如此接近,两件事背后肯定有着某种联系,说不定还存在更大的惊天阴谋

“这么一来黎维祺的死,就有些蹊跷了。人是不是病死的,都很难说。”

郭子奇本就不赞同轻易出兵进攻升龙府,马上表示赞同。

“陛下所言甚是。荷兰人本就是郑柞请来的帮手,如今他们又和清军搅在一起,三方结盟的可能性很大。如果我军现在渡江进攻,我军可能会误入他们的奸计,背腹受敌。”

张北海愤然骂道:“尚书大人说得对,郑柞投向鞑子不是新闻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