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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嘣……”

“嘣嘣……嘣嘣嘣嘣……”

明军投掷的数十个手榴弹在莫尔斯号甲板上滚了一地,毫无防备下,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全部找到扔进海里,更别提反扔敌舰了。

这些手榴弹发生连环爆炸,尖锐的铁片在甲板上四处乱飞,瞬间造成大量杀伤。

所有炸弹都爆完时,莫尔斯号的中部甲板几乎没有能站起来的人了。

那些水手不是被震得当场毙命,就是身上嵌满碎铁片,疼得在甲板上乱滚,发出杀猪般的痛苦嚎叫。

艏艉船楼和藏在桅杆上放冷枪的水兵也被震得有点发懵,刚回过神来,又看到明军船上抛过来七八张带铁钩的网梯。

“开火,继续开火……把船舱里的人都叫出来,阻止敌人上船……”

此时范尼斯特已顾不得船长的身份,亲自拿起短铳向跳帮的敌人开枪。

荷兰水兵训练有素,被手榴弹炸了一轮后还能迅速回过神来反击,用密集的子弹压制攀爬跳帮的明军。

不久,舱内水兵也全都涌上甲板,凭借高度优势拼命阻止敌人登船。

明军的船矮一截,高启翔见冲了几次没冲上,又让水兵重新投掷手榴弹,先把敌舰甲板清空再说。

范尼斯特看到明军又来这招,连忙高声疾呼:“那东西又来了,躲起来,快躲起来。”

……

雅科布·考乌看到末舰被围,大惊失色,急忙下令卢斯杜南号调头回援。

可惜当两荷兰舰兜了一个大圈回来时,明军六舰已经摆好阵势,把莫尔斯号团团围住。

其中两舰靠帮夺船,四艘在外围绕圈警戒,防止卢斯杜南号接应敌船突围。

考乌害怕连自己也陷入接舷苦战,不敢冒进,只好让两船也跟着绕圈,在外围狂轰滥炸,期待用炮火把明军四舰击退。

可惜明军没有任何让步的意思,顶着敌人的猛烈轰击死战不退,拼着老命也要把到嘴的肥肉吃掉。

战斗又持续了近一个时辰,当考乌看到莫尔斯号甲板燃起熊熊大火,已经彻底没救时,终于意识到坚持下去已经没有意义,选择忍痛撤离。

……

第二天一大早,朱由榔收到海战获胜,俘获敌舰一艘、战俘近百的报告,高兴得连连拍手叫好,立即出发前往下龙湾造船厂检阅战果。

当他在码头看到六艘船的惨状,发现真的有些高兴不起来。

六艘船都已经残破得不成样子,个个船体千疮百孔,有两艘连主桅杆都折断了。

接舷夺船的混江龙和白海号最惨,被大口径敌炮抵近轰击,两船对穿的大洞就多达四五十个,几乎认不出原来的样子。

甲板上仍残留着大量没来得及清理的血迹,接舷战之惨烈可见一斑。

俘获的莫尔斯号更被破坏得不成样子,整船的上层建筑被火药引燃的大火焚烧,焦黑一片。

风帆和四根主副桅已经全部不见踪影,显然是被大火烧断根部后折断到海里了。

一个巡逻分舰队几乎全部瘫痪,要修复这六艘船估计要很长一段时间,花费顶的上造两艘新船。

缴获也很不理想,莫尔斯号上层建筑报废,只剩下一个船体,能不能修复还不好说。

加上伤亡的数百水兵、炮手要治疗、要抚恤,算经济账,这一战说不定还亏了。

朱由榔皱着眉头看完六本航海日志,被着六个船长的莽撞之气震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些人真是什么都敢干啊,六艘九十尺福船就敢伏击三艘一百二十尺的盖伦船,真是胆大包天,肆意妄为。

“朕听说你们原打算伏击一艘船,现在打三艘是怎么回事?这次行动是谁领的头,谁制定的夺船计划?”

看天子一脸痛苦的表情,高启翔等十几个军官以为要糟,连大气都不敢喘。

陈上川见势有些不妙,连忙站出来请罪:“微臣没能算清敌情,致使将士陷入险境。微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六个船长哪里肯让水师主帅背黑锅,连忙站出来认错。

高启翔抢先道:“是末将鲁莽,见敌舰众多仍迎了上去。其他人都是看到末将点燃的烽火,才来赶来救援的。罪责末将愿一力承担。”

徐大成也站出来道:“是末将提议混江龙和白海号靠过去撞船的……”

朱由榔细细问明了战斗过程,暗想道:“他们真他娘的是人才,风帆船也玩撞船,真是把朕的船当推土机来开啊!”

嘴里却反问:“罪责?打胜仗能有什么罪责?朕是那种赏罚不分的人吗?”

说完,立即让侍从拟圣旨,当场晋升高启翔、徐大成为游击将军,其余各人均记下一大功。

说好的俘舰分红也马上兑现,按敌舰五万两白银的价值来计算,每个船长均分的赏赐竟高达八百多两。

八百两白银是一笔非常巨大的财富,相当于一个船长二十年的正常军饷,直让那几人乐得差点晕过去。

朱由榔正色道:“你们这次干得不错,朕非常满意。马上要起东北风了,大明水师的威名必随远洋海商传遍世界各地。大明水师再次海外扬威,自汝等始。”

……

自从刘维宁招供自己的特殊身份后,案情很快完全搞清。

巡检朱四苦思好几天,终于以里通外敌的罪名,把案卷呈到提刑司。

在狱中,朱四还一个劲地给刘维宁道歉,称这也是职责所在,不得不如此。

在以前,县令随便过过堂,可一言而决。有罪没罪都是县官、府官一句话的事。

现在巡检只负责抓人,刑部的提刑司也只负责诉告,最后是否有罪还得由大理寺裁定。

这种环环相扣的设定让审案麻烦了很多,徇私舞弊变得很不容易。

一旦案子过了明路,想要栽赃陷害固然很难,私自放人也不简单。

“你这个身份,有罪没罪在两可之间,兄弟我也只能尽量把文书往好里写,不呈递上去是真做不到啊。”

刘维宁经过这两年的磨砺,心性已沉稳了很多,反而宽慰对方道:“朱兄不要过于介怀。国法森严,自然该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