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显然更懂自己老妈喜欢听到怎样的问题,“那后来老妈你是怎么把他踹到一边去的呢?”
“随着接触的深入,我对他的了解也越来越清晰。”伊丽莎白说,“我逐渐看清楚他绅士外表下的本质。”
“很坏对不对?”伊丽莎白眼睛亮了起来,“蛇蝎心肠?口蜜腹剑?阴暗残忍?外表纯真实际风流成性?”
这些词汇除了最后一条之外,虽然和当今的‘西西里种马先生’看起来一点不沾边,但是结合前面在伊丽莎白的描述中树立起来的正面形象,反而让人觉得这种反差貌似是很合理的。
但出乎意料的是,伊丽莎白轻轻摇了摇头,“不,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坏,他是个很优秀的男人,至今为止我都没有遇见过比他更优秀的男人,那时候的他没有你们臆想的那么复杂,他只是很有野心。”
“当然,有野心在我们贵族身上并算不上是什么缺点,没有野心的纯情人设才是少数。让我不舒服的是他的野心不是那种天生高贵血统的大贵族分封天下的野心……而是……”
伊丽莎白皱着眉,仔细斟酌着词汇,“而是那种小人物沿着阶级上升的阶梯一步一步爬上来,然后由小变大逐渐膨胀的野心,从生存下来一步步膨胀到比拿破仑皇帝一统欧洲还要大的野心……”
“甚至比统治世界还要大……我不清楚,他没有和我说的那么那么详细。”
“只是有一次我们都喝的有点醉了,他说悄悄话那样子、偷偷地告诉我他有一个足以彻底改变世界的想法,但是在发现我貌似不理解这份狂妄的野心之后,他便就此停住了,并且往后从来没有和我再讨论过这个东西。”
“于是我开始反思,反思他的一切,他所做的一切是不是都是为了他那个疯狂的念头,包括追求我这件事,是不是都带着那些不愿意与我分享的秘密作为一层原因。”
“毕竟他是从私生活极其混乱所以人丁兴旺的加图索家族内部一点一点爬上来、成为年轻翘楚的继承人候选之一,而我是当时温莎家族的王储,论及身份与地位,我都比当时的他高的多。”
“等等?”查尔斯叫停了念白。
“老妈?你是说加图索家族选拔继承人是从一批人里一层一层选拔?决出最合适的继承人?”
“是啊。”伊丽莎白点头。
“但凯撒大哥貌似从小就是当继承人来培养的……这是怎么回事?”
“你说这个吗?”伊丽莎白的表情似乎也有些疑惑,“这我不是很清楚,只是听秘党校董会里面几个比较熟的人说加图索家族对于凯撒似乎很看重,宠溺到了根本不像加图索家族的作风。要知道他们家族是做黑手党起家的,内部一直是能者居高位,不乏同族火拼兄弟相残的血色历史,但是到了凯撒这里就全变了,他是当代加图索家族唯一的继承人。”
“可能和庞贝有关吧,他是庞贝唯一的儿子,也许庞贝已经彻底掌控了加图索家族所以想立谁为继承人就立谁为继承人也说不定?”
伊莎白尔很惊讶,“庞贝不是个啥事都不管的花花公子吗?”
“真以为他是个花花公子那就是你太单纯了。”伊丽莎白说,“他绝对是加图索家族这两百多年来最精明的家主之一,就凭借他自己全世界风流,还能让弗罗斯特·加图索这个除了管理能力尚可其他血统身份领袖气质什么都很一般的人坐稳代理家主作为这一点,他就绝对不简单。”
“加图索家族内部不说被他完全掌控,但至少也有个七七八八,除了元老会和一些特殊机构,恐怕都彻彻底底地听命于庞贝。”
“但这也是他二十多年经营的结果,至少当年我们还共事的时候他还没有这么大的权利。”
“那后来呢?”查尔斯问。
“后来我就把我们之间的关系维持在了那一步,不算远,不算近,毕竟虽然他的野心让我很不舒服,但他也毕竟是那一代欧洲混血种里唯一一个能入我眼的。其他人除了那四个屠龙世家里面满脑子屠龙的几个傻大个之外,全都是垃圾。”
“他也不恼火,直到后面共同防线解散,他回到了意大利,我们之间的关系才因为距离渐渐变淡。”
伊丽莎白说,“那段时间他在争夺加图索家族家主的位置,但是保持着每周至少三封信的频率送到白金汉宫。他说等到他成为了家主之后就会向我求婚,向我证明绝对不是因为想要先追求到我、然后借我温莎王朝长王孙的身份去抬高他在家族内的地位。”
“这听起来……”查尔斯挠着头,“好像挺好的……”
“是挺好的……”伊丽莎白露出苦笑,“可是他越这么做,我就越不想和他在一起。”
“他是个城府极深、政治头脑过于敏感的人,而我不一样,你曾祖母总说我脑子里长的全是肌肉。我看不透他,也不想继续去看他了,有些东西的种子一旦被埋下就没有办法不破土生长,我和他之间已经有了芥蒂,就算勉强凑到了一起也只会让缝隙越来越大。”
“所以趁着他回意大利争夺家主之位的时机,我辞去了英国政府内部的工作,出发去寻找传说中亚瑟王留下来的圣剑和传说中的理想乡阿瓦隆去了,我在剑桥学的就是考古专业,这是老妈的兴趣所在。”
“在那场1987年的旅途中我遇见了你的爸爸。他并没有庞贝那么帅、那么有钱有势,但他和老妈一样简单纯粹,用祖母的话说就是脑子里长的全是肌肉。”
伊丽莎白揉着查尔斯的脑袋,“简单纯粹的人就应该和简单纯粹的人在一起,过于复杂的世界会让他们为数不多的脑容量过热烧坏。”
“庞贝是个很好的人,时至今日我依然觉得他是个很好的男人,前提是先无视掉‘西西里种马’这个名号。即使是那片让我不舒服的野心也称不上缺点,反而对于很多人来讲是一份独特的魅力与闪光点。但可惜我们不合适。”
她伸出另一只手按住伊莎贝尔的脑袋,“公主并不一定总是像童话故事里的那样会嫁给王子,有的公主适合王子,有的公主则更合适那个陪她去冒险、去屠龙、去寻找宝藏的骑士。”
“妈妈是后者,妈妈嫁给了妈妈的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