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来这里快两多月了，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对……对不起……”听清楚这道声音之后，女孩儿的紧张舒缓了大半，但她说话还是有些抖，似乎很害怕这个家伙。
“我要你带的东西……”
“带来了。”女孩儿从校服裙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卡递到那个人的手里。
卡的背面朝上，是卡塞尔学院的校徽，半朽的世界树扎根于虚无，若有黑色的影子从树根下腾起。
那人翻到正面，能看到一张呆滞的脸。估计拍这张照片的时候他甚至都不知道，被某个卡塞尔学院匿名心理辅导员在进行入学辅导的时候用相机偷拍到了这样一张不像混血种的脸。
旁边还有他的名字——李嘉图·m·路。
“我……我可以走了吗？”女孩儿弱弱地问。
“随你的便，不过最好从容一点，你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看不清脸的人把那张卡握进手心里，用充满嫌弃的语气对女孩儿说，“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眷属，被我赐下了用你们人类的评级标准判断至少A+级别的血统，拜托你像个混血种一点。”
“自信、骄傲、狂妄、好战……这些东西用我教你吗？”
“不……不用……”
“最好不用，我不希望下次看到你还是这么唯唯诺诺，不然我可能会亲手教给你该怎么样做一个优秀的龙王眷属，才不会给你的主人丢脸。”
她冷冷地笑了一声，让女孩儿浑身一颤，随后便消失在了墙角的阴影当中。
但女孩儿知道她不是利用阴影消失的，而是利用阴影下的土地消失的，她掌握着大地的力量，在第一次遇见这个自称为龙王的女人的时候，她带着女孩儿用十多分钟的时间就从芝加哥来到了卡塞尔学院的后山。
“对不起……明非……”她双手抱在胸前，默默地祈祷了一句，不知是在祈祷宽恕还是在祈祷其他的什么，随后她静悄悄地走出这个监控的死角，像是刚吃完晚饭的寻常学生一样向着学院深处的宿舍楼区走去。
只是陈雯雯明显有些晃神。
不是在思考那个女人拿走路明非的学生卡是要干什么，而是在思考女人最后说的那句话。
‘不然我可能会亲手教给你该怎么样做一个优秀的龙王眷属，才不会给你的主人丢脸’
奇怪的理由，不是为了荣誉、利益、生存或者其他，而是想让自己成为一个优秀的眷属。
平常人可能会觉得她是为了不给自己丢脸。可陈雯雯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她总觉得那个女人的态度很微妙，像是在路边捡到了一个别人不要的洋娃娃的女孩儿，带回家里用自己最多的装饰物把洋娃娃打扮起来，虽然穿着洋裙的娃娃和战士的利剑不搭，但她并不在意，她用娃娃摆出冲锋、挥剑、胜利的姿势，仿佛能从娃娃欢喜的脸上得到些什么幸福与快乐。
好像她是个很孤单的人，那样的人的快乐总是奇怪而简单。
“但会是用什么方法亲手教给我呢？”陈雯雯反复思考这个问题。
她来到卡塞尔学院后的一个多月时间里，把高三那一年努力学习的态度搬了出来并且翻了两倍不止，冲劲之大连究极学霸奇兰都叹为观止。
她读完了新手指导手册里关于龙族史的所有推荐书目，她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瞥见了那个时代的冰山一角，所以她可以肯定……
“一定不会是我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可以接受的方式……”
女孩把怀里的书抱得更紧了一些，“我的选择真的是对的吗……还是说……我该把这一切都告诉明非……都告诉楚师兄……都告诉夏弥、苏晓樯……”
————————
2010年，11月13日，20:24。
卡塞尔学院礼堂顶楼的钟楼里，唱片机播放着Ennio morricone的titoli，这是莱昂内赏金三部曲的第一部《荒野大镖客》的配乐，而旁边的沙发上躺着一个你会怀疑是不是从电影里穿越出来的人。
泛黄的牛仔帽，洒脱不羁的皮夹克，绷紧的牛仔裤，还有腰上那个已经有些开裂的左轮枪套，以及嘴上叼着的燃到一半的雪茄。只要你忽视掉他撑开夹克露出来的大肚子，你会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个从十九世纪末一直活到了现在的孤独的牛仔。
可是你没法忽视掉那个大肚子，所以你只能看到一个在旧碟片和色情杂志中间颓废掉的死肥宅。
忽然，有女孩子清亮悦耳的声音在这个杂乱的房间里响起，蓝色长发的荧光少女飘在半空中缓缓落下，与这个房间显得格格不入。
老牛仔抬起头，昏暗的眼睛中有一点点光彩在凝聚，这说明他大概动用了0.1％的专注度来听女孩儿说话。
“系统检测到有人使用极高权限的身份卡进入冰窖，请问守夜人大人，是否展开身份调查与行动限制？”
“当初建造诺玛你的时候，我就和那帮傻逼校董说过无数遍了，每一张有权限的身份卡都最好绑定固定人员，他们就是不听，说那样影响底层权限被合理使用。”老牛仔一边骂一边灌了自己一口酒，边抽雪茄边喝酒的技术被他练的炉火纯青。
“今天芝加哥不是有一帮老东西在开party吗？指不定是那个校董家族也来了，而且开party还不满足，喝高了还想去冰窖看看秘党的核心机构和技术中枢，这不是什么大事。”
诺玛说，“可是经过我对学院周边所有路线的监控调查，除了走直连火车站的公路从冰窖的后山入口进去的例行货运车之外，最近两小时内没有任何人员进入卡塞尔学院。”
“没有任何人员？”老牛仔一愣。
“是的。本次汉高家族组织的共济交流会规模庞大，校长大人带着近半数的正职教授还有不少终身教授以及执行部的高级管理人员都去了芝加哥，学院内不应该有拥有如此权限的人留下。”
老牛仔把酒瓶放到了冰柜上面，“能切出来监控画面吗？”
“按照底层保密协议，如无特殊情况，权限所有者在诺玛系统内的使用痕迹应当得到隐私保……”
老牛仔对少女的话嗤之以鼻，“屁的隐私保护！老子是你的第一着作权所有人，我的权限比其他所有人加起来都要高！调监控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