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表情?”诺诺停下来等了两步,等到路明非过来之后才和他并肩往前走,“怎么感觉你像是突然知道自己欠了一个亿一样?”
“差不多惨吧。”路明非说,“师姐你还记得吗,之前咱们‘不正常混血种研究学会’一起打棒球的时候,我一棒子敲到了查尔斯的脑袋,他额头上的包半个月都没消掉……”
“记得啊。”诺诺双臂抱胸,点了点头,“那段时间查尔斯每次参加‘青铜计划’的训练头上都缠着厚厚的纱布,像是个印度商人。”
“还有之前射击训练的时候,我偷偷给他调了准星,他射空了一个弹夹才发现,追着我绕靶场跑了两圈半……”
路明非一项一项地数着自己的罪行,“还有青铜计划结束,凯撒在安珀馆开宴会那一次,查尔斯喝醉了之后我怂恿他跟着春晚一起唱《难忘今宵》,还录了视频……”
“他一直逼我把视频删了,但我一直没删,现在手机里还留着……”
“哦对对对!”路明非连忙掏手机,“我得赶快把视频删了,以示我对大英帝国王室的尊敬!”
诺诺仿佛看神经病一样看着路明非,“我问你,之前查尔斯有没有就这些事报复过你啊?”
路明非想了想,“训练的时候一脚把我踹进游泳池里算报复吗?臣妾‘湿身’了都!”
“屁嘞!”诺诺没好气地拍了下他的脑袋,“换我就直接把你骗到学院的后山顶上,然后把你一脚踹下去,还游泳池?”
路明非知道诺诺是在开玩笑,但还是忍不住一哆嗦。
“所以说查尔斯以前都没有报复过你,以后为什么要报复?”诺诺斜眼瞅着他,“他只是刚刚被你知道真实身份,不是换了个人。”
“别总这么小心眼的,做个男人好不好?”
好像喉咙里哽了什么东西,路明非想反驳,但胸膛挺了挺,背最后还是驼了下去。
“诺诺没有在骂你。”有一双胳膊搭上了路明非的肩膀,杨闻念直视着诺诺快步走到苏茜和伊莎贝尔旁边的背影,无声地笑了笑,“而你也总有一天会成为个男人。”
“和你一样男人吗?”路明非问。他看了在三峡水库里的战斗录像,杨闻念驾驭着摩尼亚赫号与诺顿狭路相逢勇者胜的姿态让他自惭形秽。
“比我更男人。至少那一瞬间,比我更男人。”
杨闻念拍了拍他的肩膀,“所谓成长,就是一瞬间的事,那一瞬间总会到来,或早或晚。”
有一天会的,会成长,会变的很男人。
但路明非不知道是哪一天,杨闻念也不知道。
但总有一天。
我们可能现在还没做好准备。
但不要急。
我们只需静静等待,等待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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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在四点多的时候登上了前往卡塞尔学院的列车。
4月21日,正是一年中最美好的季节。春色上好,冬天的余韵彻底过去,夏天的高温与大雨还停在热带的气旋中孕育。
花开千色,每一朵都有各自的精彩。
车窗外是一眼望不见顶的巨红杉林,列车飞驰而过,但在这里却渺小的像是一条蛇在穿行。
路明非第一次认真地看铁轨附近的景色,之前都是一觉睡过去或者晚上看不清。
倒不是他有这份闲心,而是因为有其他人在看。
查尔斯和伊莎贝尔去隔壁车厢聊天了,苏茜躺在沙发上传来了有节律的呼吸声,杨闻念和奇兰把沙发让给了苏茜,两个人靠在椅子上低头睡了过去。
大家都刚刚从世界的各个角落赶回来,所有人都还不适应芝加哥的时区。
但诺诺没有。
路明非把头靠在窗户上,诺诺坐在他前座,透过玻璃能看到那张略显乏惫的脸,嘴唇微抿,目光有些飘散,似乎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也似乎只是失了神。
让人想起很多年以前。
很多年以前,路明非也喜欢靠在天台边这么看,看远处的高架桥,看市区的cbd,看望不到边的云朵,从白天看到夕阳西下,从晚霞正好、看到夜幕吞食天边,从聚精会神、看到恍然失神。
让人想起很多年以前。
很多年以前,诺诺也是一个会一个人呆在天台顶上眺望星空的孩子。即使是现在,她也会偶尔一个人离开学院去后山的顶上,脱下丝袜去泉水里泡脚,谁也不告诉,凯撒在学院里找疯了也不管,孤独地像曾经那个眺望星空的孩子。
让人想起很多年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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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以前,副校长办公室还不在这里。”杨闻念站在教堂对面的楼顶,指着教堂顶端的钟楼说,“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有学生血统暴走,恰好他的言灵又比较危险,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有多大?”夜幕下眼睛明亮的伊莎贝尔举手提问,像是个乖学生。
杨闻念轻叹口气,“大概是个言灵序列表序列89至100位的高危言灵吧,财产损失倒是其次,但是学生去世了超过二十名,其中不乏b+、A级血统的优秀学生。”
“所以副校长在学院里构建了一个庞大的炼金阵,用来扩张他的言灵领域。”用手在空中画了个圆,杨闻念绘声绘色,“那个炼金阵的中心就在教堂,所以副校长把自己的办公室搬去了那里,方便控制这个炼金阵加持自己的言灵。”
“他的言灵是什么?”伊莎贝尔又问。
“言灵序列表第106位——戒律。领域内所有血统不如言灵所有者的龙类或混血种都无法释放言灵,同时无论血统高低,血统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压制。”
伊莎贝尔瞪大了眼睛,“这么厉害?那他能压制尼德霍格的血统吗?”
“……”
天台上一片死寂。
伊莎贝尔还没入学,她不知道尼德霍格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所以她很天真,很可爱,这样的小姑娘尼德霍格能一口一个。
杨闻念感觉自己脑袋有点大,“等到最终圣战开始的时候,我会把那个老牛仔带过去的,那时候可以试验一下。”
“实践出真知嘛!”他哈哈笑,仿佛想到了那时候老牛仔会露出的表情,一定像个茄子一样紫。
“这些东西你都是怎么知道的?”诺诺一脚踏在天台边缘,回头问,“我感觉自己比你早来学院的这一年白过了。”她比杨闻念大一届。
“图书馆有本书叫《卡塞尔学院编年史》,还在更新中。”杨闻念说,“虽然隐去了很多东西和一些事情的重要信息,但还是有很多干货的。”
“那东西啊……”路明非想起来了,“那本厚的像是城墙一样的东西我连去看书名的兴趣都没有……”
他还想说些什么,但一束光猛地打到了他的身上。
“哇!什么东西!”路明非捂住自己被闪瞎的钛合金狗眼。
顺着光束看过去,是一个人站在直升机打开的舱门前,螺旋桨把他的风衣和金色头发吹的飞起。
直升机飞快地接近,狂涌的大风把众人吹的往后倒退,查尔斯右脚一蹬地,勉强维持住了平衡,他拉住伊莎贝尔的手腕,两个人站到杨闻念身后,借着他身体作掩护,感觉风压小了一点。
只有杨闻念一动不动,双手背在身后,外套被吹得猎猎作响,他看了凯撒一眼便挪开目光,眉头紧皱。
凯撒为什么从出场就一直在看自己?
杨闻念想不明白。
这个风骚的男人不应该去看诺诺吗?
以前从来都是如此,凯撒摆出极大的阵仗,在所有人被震惊到无法呼吸的时候,突然展示自己对诺诺的温柔,仿佛是个痴情的情圣。
但现在他竟然看着自己?情圣脑子出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