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好像……我是个玩弄男生感情的坏女孩一样。”诺诺声音很轻。
“没有这层意思。我看到路明非收到他父母信时激动的表情,就明白过来了你们两个其实是一种人。别人的关注与喜欢,是你们生命的养分,没有这种养分,你们就是枯萎的花,活着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杨闻念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能理解路明非,也能理解你。”
“你说对了一半吧……”诺诺也转过身,和杨闻念一样把脚悬在天台外面。
“大概是我那长长的前男友名单误导了你,我不喜欢他们却和他们做男女朋友,让你觉得我对你的态度就像对他们一样。但我知道你不可能喜欢我,你同样不喜欢任何人。”
诺诺看着杨闻念,很认真地说,“我只是想和你成为朋友。”
杨闻念脸色有些尴尬,他难得露出窘迫的表情来,“朋友?”
诺诺笑了笑,像只小狐狸,她眯着眼欣赏着杨闻念脸上的窘迫,“对啊。你这个人心其实很软,但又很硬。所以我想,如果和你成为朋友的话,我大概就能拥有一双一直默默注视着我的眼睛了吧。”
“你知道吗,康斯坦丁入侵学院的那个晚上,当你给路明非打电话的时候,我要羡慕死他了,因为那一整个晚上都没有人给我打电话。”
“但我不知道该怎么交朋友……我几乎没有朋友。抱歉,让你误会了。”
“应该我说抱歉才对……”杨闻念低声说。
诺诺豪爽地拍了拍杨闻念的肩膀,仿佛刚刚的事一笔带过,“但和你交朋友并不是我今晚唯一的目的。”
“还有其他目的吗?”杨闻念好奇地问,“是什么?”
“刚刚你说,今天并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日子。但是你错了。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很值得庆祝!”
从风衣口袋里取出一个能用掌心包住的小盒子,诺诺递了过去。
“生日快乐,杨大侠。”
“我不会交朋友,所以,收下这份礼物,我们就是朋友了!”诺诺咧嘴笑着,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来,像个孩子。
轻轻的声音随风飘散,飘进夜空中被拉远,星星仿佛在一瞬间亮了。
而星光下的杨闻念有些愣,他这才想起来,今天是3月17日,农历二月初二,也是自己的生日。
而诺诺递过来的不单单是一份礼物,更是一份邀请。
朋友之间也许没有什么必须的责任,但有时候朋友真的会为你两肋插刀,为你顶着全世界的压力挺直脊梁,为你打爆车轴,为你满世界逃亡,不管逃亡的终点是哪里。
就像凯撒在用满是血的手把那个潜水钟拉上来的时候,咬着牙说过的一样:
‘这个世界让人很讨厌,朋友和生命是为数不多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了!’
‘我的朋友不多,所以……不管是谁,都不许死!’
‘凯撒和凯撒的朋友,都要……活下来!’
毕竟,我的朋友不多,真的不多,死一个就少一个……
“谢谢。”杨闻念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但他郑重地接过,用眼神征询过意见之后直接打开。
是一根纯银的吊坠。一头东方的神龙,身体向下弯曲,头却是高高地昂着,张着嘴怒吼,似乎是在与天相争,与命运相斗。
背面刻着一行小字:‘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诺诺指了指那条姿势有些怪的龙,解释说,“今天是你生日,也恰好是二月二龙抬头。所以就定制了这个东西,觉得会很适合这个日子,也会很适合你。。”
把腿收到天台上,诺诺双手环抱住膝盖,“为什么你能看的这么透?我答应凯撒做他女朋友一年多了,他也没有看出来什么。”
“因为凯撒是个中二病爆表的憨批啊。他只会觉得你是上帝送到他面前的礼物,是他命中注定的公主,你爱上他就像他爱上你一样自然。”杨闻念撇撇嘴,“要是能看出来什么的话,他就不是凯撒了。”
“不过你不喜欢凯撒吧,为什么要答应做他女朋友?”
“初中高中时候那些男生我也不喜欢,我也答应了好几个做男女朋友。”诺诺用下巴敲了敲膝盖,“来到这所学院后没什么认识的人,没有人关注我、喜欢我,没有人让我感觉自己真真切切地活着。”
“刚巧这时候有个金色头发、长得还行、又有钱的傻子表白,我看他傻乎乎的、还算真诚也不讨厌,就答应了。”
“可是和凯撒的关系维持了一年多,以前的都是很快就甩了。”
“凯撒有特殊的理由。”诺诺不愿意多说。
“好吧。”杨闻念晃晃脑袋,冲她扬了扬手中的礼物盒,那个吊坠塞了回去,并没有直接戴上,“谢谢你的礼物。我没想到你会记得我的生日。”
诺诺把下巴靠在膝盖上,偏过头看他,“你是去年生日那天第一个送我礼物的人,我知道路明非那份也是你准备的。一方面这是那次的回礼,另一方面,我也是知道你不会喜欢我,所以才放心送你礼物的。”
“这样你没有心理压力吗?我不喜欢你,所以你只需要回报我一份礼物作为答谢,而不是感情。”杨闻念看的很通透,“如果是路明非的话,你送他礼物,他大概已经在脑子里想好第二个孩子叫什么了。”
诺诺闭上了眼睛,“对啊。正如你所说,只有当别人看着我、想着我、甚至喜欢着我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自己是真实存在的。虽然这样很自私,因为我不喜欢他们,我并不能回报他们的感情,只是在消费他们的喜欢,像个坏女人。”
“但是我无法忍受自己一个人。我讨厌孤独,很讨厌……”
“今晚聊的天好奇怪啊!”诺诺突然站了起来,站在天台边上晃晃悠悠,让人担心会不会突然掉下去,“到底是怎么聊到这里的!”
“你说了康德的墓志铭,随后我讲哲学家讲到了笛卡尔,又讲到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从这句话引申出你和路明非的‘存在’是建立在别人的‘注视’上的,你们无法通过自己本身去确认自己是否活着。”杨闻念捋的很清晰。
“你知不知道,你最让人讨厌的点就是理性地像一本教科书啊!”诺诺仿佛抱怨一样大吼。
“知道……”
诺诺叹了口气。杨闻念像是一滩水,你对着水大吼只会把自己映在它上面的倒影打乱,你的倒影变得扭曲而丑陋,而水不会有任何变化,何必呢?
于是她把美发师精心盘好的头发打乱,用手随便梳在身后,边弄边说,“不过有女生就是喜欢你这样的人也说不定。”
“来,告诉师姐,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师姐帮你参谋参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