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纣王怎么也不肯接受妲己是狐狸精的事实,可当殷郊把胡喜眉和王贵人的尸体丢在他面前,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一想起自己为了一只狐狸精,做了那些荒淫无道的事情,纣王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悔意。
他喜爱美色不假,可对方是一只狐狸精,他只觉得一阵恶心,现在想想,自从妲己入宫后,宫中发生好多蹊跷的事情,比如云中子献剑,说宫中有妖气,太湖旁那些堆的跟小山似的森森白骨。
殷郊一直关注纣王,瞧见他的神色,冷冷道:“你在为自己所作所为而悔恨么!”
纣王叹道:“这一切都是寡人的罪过,寡人有负你母后,让她蒙受不白之冤,更对不起你兄弟二人。幸好上天保佑,你们二人当初在刑场躲过一劫,不然寡人自绝血脉,死后无缘去见列祖列宗。”
殷郊道:“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纣王道:“寡人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
殷郊冷声道:“你知道就好。”
妲己得到她应有的下场,纣王为他自己的罪行忏悔,大仇得报,殷郊感觉浑身轻松,他看了纣王一眼,转身走出了寿仙宫。
至于劝纣王禅让一事,就交给了大臣们去办。
殷郊知道,若是他开口,纣王一定会答应退位,只是他不想有求于纣王,更不想认其作父。他觉得纣王这样的暴君,下半生就应该在忏悔中度过。
……
“寡人即位之初,宵衣旰食,不懈于治,才有盛世江山,四夷拱手,八方宾服,本该坐享太平。然寡人生骄奢之气,贪念美色,不顾百官阻扰,纳妲己为妃,被其迷失心智,设炮烙,造虿盆,诛妻杀子,残酷无道,累累罪行,更胜于夏桀。逼反诸侯,兵戈四起,民不聊生,这一切都是寡人的过罪,寡人下此诏,诏告天下。”
这份诏书一下,朝野动荡,毕竟之前纣王还是一名暴君,现在一改常态,向天下人认罪,这简直不可思议。从夏朝开始,还没有哪位君王这么干过。
可以说,纣王设酷刑,开了先例,而他下诏认罪,同样是开了先例。
虽然纣王认罪,让世人对他有所改观,可百姓们对他恨意并没有因此消失。
毕竟纣王纳了妲己后,只知贪图享乐,根本不顾老百姓的死活,这十几年间,多少人妻离子散,多少人又过着地狱般的生活。
这么说吧,大商已经得了大病,下诏只是一味药,对病症有所减轻罢了,要想根治,任重而道远。
张谦当场反对殷郊,如今闲赋在家,得知下诏之事,他不禁失声痛哭起来。
在他看来,纣王早年英明,这十几年变得昏庸无道,可对他对自己还是不错的,若没有纣王赏识,他还是一个小官,哪能一展报负。
微子去见殷郊、殷洪,劝说纣王,并没有费什么功夫,甚至纣王连骂他两句都没有,反而很平静写下那份认罪诏书。
“太子,下一步该如何?”
殷郊将目光看向邓忠,纣王认罪只是为他禅让做一个铺垫罢了。
邓忠道:“微子殿下,不必着急,先让世人消化这个消息。”
现在这份诏书还只是向朝歌以外的城池蔓延,八百诸侯只怕不知道这事,等他们知道了后,再谈禅让的事不迟。殷洪即位,板上定钉罢了。
其实论才能,殷郊才是商王的合适人选,只不过他的样子,太过凶神恶煞了,即便当上了,肯定惹人非议,这对大商统治显然不利。
殷郊只怕早考虑到这点,才提出让殷洪继承大统的。
微子道:“邓总兵所言极是。”
殷郊、殷洪对邓忠如此看重,什么事以他为主,当初纣王对闻太师也是如此。只要殷洪继任商王,邓忠必当重用,微子不禁在想,太师有闻仲,邓忠以后的官职会是什么了。
邓忠道:“群臣的态度如何。”
为了避免消息传出去,邓忠直接让文武百官全部住在宫中,等大局以定,再放他们回家。
改朝换代这事虽然是殷郊出面,可幕后出谋划策的人是邓忠,同时提建议也是他,毕竟殷郊和殷洪能有多少见识。
微子道:“他们被留在宫中,怨言肯定有的,只是对殷洪殿下取缔大王,做下一任商王这事没有任何意见,大多数对他比较看好。”
大家都是聪明人,只要拥戴殷洪,荣华富贵不失,而且殷洪是纣王之子,名正言顺。
邓忠道:“如此便好。”
纣王这些年所作所为,已经人心尽失,否则自己也不可能这么快控制皇宫,纵然用法术镇住他们。可他们若对纣王忠心耿耿,肯定会反抗,试图救出纣王,可至始至终,没人这么做。
可以说,纣王已经众叛亲离,身在寿仙宫的他什么也做不了。
微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邓忠道:“微子殿下,有话不防直言。”
微子叹道:“是大王他想见太子和二殿下一面。”
纣王从至高无上的王权跌落下来,才几天时间,完全变了一个人,蓬头垢面,眼中透着忏悔,整个人也老了好几岁,君王气势全无,就如同一个犯了错的老人。
殷郊冷冷道:“大伯,你去告诉他,我和弟弟这一辈子再也不会见他了。”
不管纣王最后落得什么样的下场,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他不值得同情。
微子道:“太子,他毕竟是你父王,看起来挺可怜的,身边只是一个宫人服侍,而且那宫人还是一个哑巴。”
殷郊却道:“那又如何,他可怜,那些被他下令处死的人就不可怜了。”
微子将目光看向邓忠,希望他能劝殷郊。
邓忠道:“这事,臣赞同太子,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一想起纣王干的那些事情,邓忠都生起一股恨意,更别说那些被他残害的家庭。
微子不好再劝,心想兄弟一场,下次自己去见他,带着好酒好菜去,好好陪他吃一顿。以微子的眼光来看,似纣王这样,只怕撑不了多久。